林子怡饶是镇定,突然遇到这么多事儿也一时缓不过劲儿来。旁边的痞子还在嚷嚷叫嚣,她当作听不见, 掐了掐眉心, 和另一个小厮说“先开饭。”
痞子就是明显找事儿的,她开了饭还继续在门口骂了半天,也不进来吃。后来官府的人路过,还有两个伙计已经对他忍无可忍,有一个要不是林子怡拦着, 都要动手了。
那痞子见着局面乱了, 才哼了一声走了。
“掌柜的, 这地痞无赖, 为何不收拾了他杀鸡儆猴?”小厮将布子甩到桌子上,忿忿不平的。他来这里也干了这么些天了, 这女掌柜是哪里都好,做的菜更是鲜美, 可以说在边关独此一家, 就是心肠太软,有时遇上点麻烦人麻烦事儿也并不计较。
她不计较,别人就会放过她吗?
小厮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想。
谁知林子怡已经早就从系统里翻了半天。
强行使用武力?
人太多, 容易引起不良影响。
令其昏迷?
不行,到时候还得她自己找人收拾,还得付医药费。更麻烦的是,万一到时候这人倒打一耙说是她家菜有问题,就更说不清楚了。
小厮哪里省得这些,只是有些抱怨。
林子怡想,痞子在开饭的点过来找麻烦,还打碎了他们定制的瓷器,想也不用想就是来凤楼的人。
她算是想明白了,即使她咽了这口气,人家也不一定能放她一马。那么大的酒楼,基业也不是几天就能有的,明火执仗必然是有相应的资本和靠山。
她正生着闷气,门口凉风忽过,一只黑色的硬靴踏进来。林子怡抬头看了一下,片刻间愣怔了,只见薛锦手里提着两条活鱼,墨黑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散落在额前,更多了些狂放的味道。他的背脊挺直,即使衣服上被溅了少许血水,也是从容不迫的样子。
林子怡恍然间觉得他好似不是拎着鱼,而是拎着敌人的首级。
“给你!”薛锦朗声道,朝她递过来。
林子怡想了想,样子茫然而困惑,“怎么想起今日吃鱼了?”
薛锦默默地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说的......若是我要走,你必会先给我做鱼吃。”
他的嗓音沙哑又带着丝埋怨,林子怡的心活生生被戳了一下,才想起她曾用薛锦买的鱼去仿佛做菜,当时明明答应了他要给他做鱼吃,自己转眼间就忘了。
另一件事则让她更难过,就是听闻他要走了。楚芳的衣服还没做好,她对大满和小芳也不知如何解释,还有系统的药膏还留存着,仿佛就为了这一天,她却从来没想到这段会拿出来用。
她无力地接过鱼,抬头道:“你要走了?”
“嗯。”薛锦点点头,“我没找着比上次还大的鱼,就买了两条。”
林子怡更说不出话了,嗫嚅道:“说好了我请你吃,不用你花钱的。”
主要是她西北人的面子往那搁啊?
“难道请我吃饭还要我记着啊?”薛锦唇角勾起个薄讽的弧度,却是很快淡逝了。
帘子落下后传来他的声音,“做得好吃些。”
*
林子怡这回没有尝试新的菜式,因为平时的砂锅她总会给薛锦他们留下几份,薛锦最爱吃酸菜鱼。虽说他吃别的菜也从来不会剩饭,但是吃这道菜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地品尝,要不是林子怡知道这只是普通的鱼肉,旁观的人不一定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呢。
记得林子怡还笑过他,说他吃得慢肯定是因为怕被鱼刺卡住,实在是太笨了。
当时薛锦并未和她计较,只是缓缓地将鱼片塞到嘴里,“我怕夹碎了。”
林子怡心里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虽说她的吃的做的确实美味,但是大多数人肯定只会将食物当作食物看待,一饱口腹之欲后留下杯盘狼藉,扬长而去,吃东西也大口吞咽,不会细品。
薛锦珍视的样子,到底让她有些动容,可是之后忙碌开也忘了给他做鱼吃。
怀着一颗愧疚不安的心,林子怡这回做酸菜鱼格外认真,料子选用的都是新鲜的,从前一些可有可无的佐料也都从系统中一一购置。
两条鱼能切出不少鱼片,林子怡按照程序裹粉,过油,精心炖煮,端上桌的鱼汤呈现奶白色,鲜味十足,里边还飘着些酸菜,浸染着酸菜的油圈是金黄色的,卖相很是好看。
林子怡一心沉浸在做菜过程中,将菜端出去的时候,却听面前“咚”的一声。
她吓得差点慌了手脚,薛锦扶住她,将盛着酸菜鱼的砂锅放在桌子上。
林子怡这才看清,面前这个脸上五彩缤纷的人是之前来闹事的痞子。
“林,林掌柜,您放我我吧,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
薛锦拍了下他后脑勺,那人踉跄了一下,脑袋立时磕在地上,又是“咚”的一声。
林子怡受不起这份大礼,然而觉得解气,还是轻笑出声来。
那人抬起头来,两个鼻孔出血,脸上涕泗横流,十分痛苦的样子。他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清楚了,和林子怡想的差不多。
她这几天太枪来凤楼的风头,加上马富户上次给了郭兆气受,让他一怒之下想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痞子也许是被打怕了,着急表明忠心,“掌柜的,这些日子除了我,应该还会......还会有人找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