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唇上沁着血,泪珠一发不可收拾地滴落。
黑暗中,他仿佛听见了熟悉的钢琴声。
那是下课的铃声。
他那哭红的杏眼燃起一丝希望。
“诶呦,今天厕所怎么关着灯呢?”清洁阿姨的放水声在门外传来,她无奈道,“门还给关起来了,这些熊孩子啊。”
她随意打开门,低头一瞥就看见个小黑影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
“哎呦喂,可吓死我嘞?!?”她赶紧打开灯,上前问道,“孩子,你咋在这坐着呢?”
“呜……呜呜呜……”
秦旭瑞憋了许久的声音终于被放出来,他的哭声带着五味杂陈,声音愈发放大,在长廊上回荡。
“诶呦别哭别哭,怎么了孩子?别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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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瑞被杨晗接回家后,当晚就发了场高烧,上吐下泻的,折腾得整宿没睡好觉。
秦慎勋夫妇次日,怒气冲冲地来到校长办公室。
“我儿子被人关在厕所关了一下午,居然没一个人来找他??你们这些老师到底是怎么当的,啊?”
面对杨晗的阵势,校长汗颜,他看向那天中午的任课老师苏水秋,“苏老师,你说说这是什么回事?”
苏秋水有些犹豫,道,“纪隽舟同学说秦旭瑞同学跟着他二叔,也……也就是秦将军先回去了,还,还说让我不要给您打电话。”
“他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吗?!?啊??”杨晗美眸怒瞪,气不打一出来,破口大骂,“我要去教育中心投诉你们,你们知道因为你们的失职,我儿子遭了多少罪吗?!?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没受过这样的哭哇呜呜?!”
秦慎勋揽着哭得伤心的杨晗,满是愤恨地说,“我儿子所受的苦,一定要你们十倍奉还?!”
“两位家长,我们学校呢,是皇家贵族学校,”校长顾柏棠放下老花镜,叹了口气,“关于昨天下午的事情,我们真的深表愧疚和歉意之心,也希望孩子能早日康复,作为补偿,我们愿意承担孩子身心和医疗的所有费用。”
秦慎勋怒道,“谁稀罕你们的臭钱?!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合理的处置,秦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几天连着几位祖宗受伤。
顾老校长敢保证,这几天绝对是这十年来发生过最多事情的?!
多事之冬啊。
他擦了擦眼镜,声音深沉沙哑道,“二位恕罪,该有的诚意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我们确实十分抱歉……如若二位还是不肯调解的话,可以通过法律程序去告本校,本校一定出庭。”
杨晗:“你?!”
顾老校长继续道:“刚才苏秋水老师说了,是纪公爵家的纪隽舟同学开的恶意玩笑,如果夫人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帮您告知纪家,明日就可进行调解商议。”
秦慎勋和杨晗恨恨不平,可奈何人家是两朝公爵纪家正统血脉,就算是闹上了国家法院,他们也讨不到半点好。
保不齐他们这一闹,还会和纪家结下了梁子。
要是破坏了秦纪两家的百年交情,他们这家外室就更难在秦家立足了?……这顾老校长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他们无论如何折腾,最后的结局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而且这无凭无据地,他们很难要到说法。
权衡利弊后,秦慎勋夫妇最终带着学校的五倍赔偿金,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后来,等秦旭瑞病好后,死活也不肯再去上这家贵族学校,成日里都嚷嚷着要转学。
杨晗爱子心切,也不忍心看宝贝儿子再在那个学校里担惊受怕,带他转到了国都的一所贵族私立omage学院。
秦宿连上三日的辞任书以过于草率的理由被星皇驳回,继而星皇颁布调令,将二级上将裴闻降为三级上将,并派往边境星驻守一年。
也就是说,裴昊寒要跟着他爸去荒芜之地呆满一年才能回来。
裴昊寒他永远记得。
他爸从军政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力气大到直接将他扇倒在地,鼻子嘴里都在成股地流血。
他爸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惹谁不好你去惹秦宿,去惹楚余?!?你知道楚余是谁吗,啊?他是国家一级烈士的儿子,你要是真把他杀了就犯法了你知道吗,全家都得为你干的蠢事陪葬?!?”
“你一天天的,你干什么不行,啊??尽给你爹找麻烦,老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给害死?!”
裴昊寒倒在地上,血腥味呛着他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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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秦旭瑞转学,裴昊寒离开国都。
贵族学校终于回归到往日的宁静。
这个皇家贵族学校分为S.A.B.C.D等级,D级是幼儿级,而后自低向高依次排列过去。
每一个级别的校园区都有一个责任校长任职,这所学校建筑奢华而宏伟,总面积足足盘踞城东三分之一的地界。
楚余被接回家时,他放下小黄鸭书包,就迈开小短腿冲向秦宿的书房。
书房里的光线昏沉,落地窗被窗帘严密遮住,窗帘偶尔迎风吹拂,余晖残霞的绮丽光辉在窗帘的遮挡下显得愈发飘渺。
秦宿就坐在窗前,平静无波。
他仿佛黑灰色的世界里,孤独的化身。
孤独且强大王者。
在沉寂肃杀之中,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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