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校长谨慎地回头瞥一眼主教官。
身材魁梧的主教官,主教官站得笔直挺.立,戎装与站姿皆一丝不苟。
“报告将军,楚士……”
他被校长狠狠戳了下手肘,只好粗犷地皱眉,改说辞道,“楚少爷昨晚和纪隽舟、安子韩三人公然在浴室和蒋焦等五人打架斗殴,影响恶劣。他们八人的教官已经按照军校诫训,对其做出了相应的处罚。”
校长赔笑着,附和地点了点头。
“哦?说来听听。”秦宿摸了摸抬眼,冰冷地启唇,“我们教官对楚士兵做出了怎样的处罚?”
话里皆是阴阳不定的语气,令人心声惧意。
和缓的沉默里。
或许其中亦暗藏凶猛致命的喧嚣。
许校长偷偷拉了了主训官这大高个的后衣摆,示意他不要“瞎说”。
可惜许校长的拉扯对主训官来说就向挠痒痒,他声音洪亮,“报告将军,八连教官昨晚向我汇报的是,楚余三人每晚田径场罚跑十圈,蒋焦等五人罚跑二十五圈。”
并且公平公正地叙述了昨晚的事件经过。
许校长堆满皱纹的眼瞥一眼主教官。
只觉得人生艰难坎坷。
这事比他掉光的头发还难。
深深叹了口气。
他估计明年就得退休咯。
还没等秦宿对这个处置做出评价,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楚余到了。
楚余跟在军官的身后,大眼睛波光流转,安静地往门里面瞟。
秦宿阴郁的脸上即刻显出丝丝柔意。
他犀利的眼神很快就捕捉到了楚余的身影。
小东西瘦了。
如此白嫩的他来这里军训,肯定吃不消。
况且。
这才离开自己五天不到,又被人欺负了。
这是他所心疼和愤怒的。
他甚至有些后悔。
当初要是不提出这个贵族学校A级高中部新生都必须来军校军训的条例,小东西就不会遭这么多罪。
“全生皆兵,无一例外。”
这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而现在。
他却偏偏想让楚余成为这个例外。
楚余跟着军官进门,他一直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他轻声喊了句:“秦叔叔。”
“过来。”秦宿伸出手掌,与方才狠得像是来杀人的阵仗截然不同,他拉着楚余白皙的手?,看得仔细:“伤到哪里了?”
楚余微微弯着腰,与秦宿坐着的头齐平,他摇头,“没伤到哪里,他们没有打到我。”
只有我打别人的份。
秦宿还是不放心,挽起他两手的袖子仔细查看,手臂白皙完好还有些粉润。
“身上呢?”
楚余乖乖摇头。
“下次别跟着纪家那小子玩了?。”他看着楚余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都化了,“伤到了怎么办?”
秦宿轻柔地摸了摸楚余柔嫩的脸颊,楚余眼里带着盈盈笑意。
主训官轻咳了一声。
秦宿阴冷地瞥他一眼,似乎是被打扰的不悦,他道,“我提前宣布,楚余的惩罚作废。”
校长堆着笑意,反应极快地奉承道,“好的好的……”
“将军,这恐怕不合规定吧。”主训官板着脸,道,“是您亲自提出的,入军校者都是士兵,人人平等。现在您又为了楚余破例废除他的惩罚,这岂不是……”
楚余被秦宿牢牢牵着手?,也挣脱不开便只好静静地听着。
秦宿带有薄茧的拇指摸索着楚余粉.嫩的指尖,道,“其一,我规定的条例中惩罚对象是故意寻事斗殴者,而楚余与其打架这件事从根源上看,只能算是正当防卫,不能作处罚。”
“其二,我记得军校训诫第一条明确规定在军校里,没有贵贱高低,只有适者生存。而蒋焦确实是输了,既然输了,那么这件事是谁的责任,我想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主训官低头不再做反驳。
也反驳不了。
“是。”
条例都是秦宿定的,当然这最终解释权也在秦宿这里。
他说楚余没错,那就是没错。
楚余微颤着的眸光瞥向主训官,又看向秦宿,他轻轻摆了摆秦宿的手,“秦叔叔。”
秦宿轻柔地摩挲着他的手,“嗯?”
“那是不是……纪隽舟和安子韩也不用罚跑啦?”
楚余雀跃地弯着眉眼,眼睛里好像藏着星辰。
“是。”
楚余笑意更甚,弯起小月牙。
秦宿宠溺地刮了一下楚余的鼻尖,他对其他人冷声道,“烦请诸位先出去一趟,我和我家孩子需要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校长赔笑示意,推搡这大块头主教官就往门外走,顾赋宁关上办公室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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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烈日愈发毒辣。
秦宿轻柔理顺着楚余细软的黑发,楚余就蹲在秦宿的腿边,枕着他的膝盖。
画面祥和温馨。
他们互相依偎彼此。
“在这里军训很辛苦吧?”秦宿低头,左手依旧揽着楚余的后背,“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回家?咱们不训了,嗯?”
“不要。”楚余枕在秦宿的膝盖上,微微撅嘴道,“大家都来这里训练了。”
他不想成为特殊对待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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