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睁大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子纯净而讨好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那颗圆圆的小脑袋,赵吼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可掌心触碰到他毛绒绒的头发时,又停了下来,手掌往下移了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跟你说一个巧宗,你记着以后做饭就再也不会出错了。”
程宴平一听兴奋的跟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赵吼的手,催促道:“师傅,你说,你快说呀。”
赵吼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男人的手软而冰凉。
“就是将米倒进锅里后,用手掌大致给抹平,然后将手掌平着放下去,水没至手背的一半就差不多了,当然这只是大致的方法,具体的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操作,比如糯米就需要少放水。”
程宴平看了一眼锅里的粥,垂头丧气道,“那今天中午怎么办啊?”而且赵吼已经辛苦一上午了,要是这个时候再重新做饭炒菜时间上也有些紧,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赵吼的手腕。
“不如今儿我请你下馆子吃吧。我才来那日跟张叔一起去吃的迎客楼,王掌柜家的酒菜味美价廉。”
赵吼抽回了手。
“就你钱多!”
他呛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隔壁的屋顶,“你这房子大肆翻修,又要这又要那的,回头哪处不要钱?再一个往后还是要过日子的,不留些银子防身,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挨了一通数落,程宴平倒也没有不高兴,对着赵吼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闷葫芦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依他看来,不用等到老,赵吼就要变的跟先前来的孙婆婆一样碎嘴爱念叨人了。
赵吼拿了剪刀便去了井边。
程宴平早饭吃的迟,这会子倒也没那么饿,兴冲冲的跟了去。
“师傅,我们不出去吃,那中午吃什么啊?家里又没有菜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委屈,仿佛住在他家,他虐待了他似的,他抄过一旁的小马扎,坐下后从木盆里捞出了一条泥鳅。
这条泥鳅很粗,大约有两根手指并一起那么粗。
离了水之后,身体卷成了一团,赵吼拇指用力,将泥鳅狠狠的掐住,然后在泥鳅的脖子地方划了一道口子,又沿着泥鳅的腹部划了一剪子,将内脏取出后,最后将头给剪掉。
程宴平动了玩心,也伸手去捞泥鳅。
可泥鳅湿滑,他弄的满身都是水,也没捞上来一条。赵吼嫌他在旁边碍事,便故意吓他,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你仔细些,这东西可是会咬人的。”
闻言,程宴平也不敢再胡闹了。
他最怕疼了。
赵吼瞥了一眼老老实实蹲在一旁的程宴平,唇角微微勾起。
小书生,可真好骗。
瞅着程宴平要发问了,赵吼率先开了口,“这些泥鳅是插秧的时候抓的,不多。红烧也不够也一碟,只能用来做泥鳅挂面。”
程宴平倒是没吃过泥鳅挂面,可一听赵吼说,口腔里顿时就分泌出了许多的唾液,他咽了下口水。
“好吃吗?”
他巴巴的望着他,眼睛湿漉漉的跟小狗似的。
赵吼将泥鳅清洗了一遍,端起来回了厨房。
“你觉得呢?”
程宴平又颠颠的跟在他身后,回到厨房后自觉钻进了锅洞去烧火。
“师傅做的一定很好吃。我今天要吃一大碗。”
赵吼笑了笑,舀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待猪油融化后,又将清理好的泥鳅倒进了锅里,炒几下后倒入适量的清水,盖上锅盖。
等烧开的间隙,赵吼又切了些姜末和少许干辣椒,并一些葱末。
煮上一炷香的时间,将姜末放入锅中,加入酱油,醋和盐。
待水滚后,赵吼又弯腰从橱柜的下方拿出了面条,面条是镇南的邱师傅做的,这是他家的独门手艺,别的地方可买不着,他家做出来的面条劲道味美不易断。
据说早年间他们家也是京城人士呢。
赵吼买的是细面,基本是下锅即熟。
“可以停火了。”
厨房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了,程宴平迫不及待的伸着脑袋看着锅里。
赵吼刚将葱末撒上,点点绿意点缀在腾腾的热气间。
程宴平果真如方才所说,吃了满满的一大碗。
泥鳅的鲜味,配上微辣的口感,足以激发人心底深处最原始的食欲。他吃的满头大汗,“师傅,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等有空你一定要教我,我怕将来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吃不到了。”
赵吼正在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心下总觉得有些别扭,只闷闷的“嗯”了一声。
......
程宴平是被说话声给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赵吼已经不在了,大约已经下地插秧去了,他迷瞪着眼睛出了房间,刚出了堂屋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妇人。
妇人头上缠着蓝底白花的头巾,穿着粗布衣裙。
许是等的久了,又喊了一声,“请问程先生在吗?”
先生?
这个称呼倒是新奇,从前大多的人都称呼他为程公子或是程小公子,如今居然也有人称呼他为先生了。他理了理衣裳便迎了出去。
“在呢!”
妇人是上午时洗衣裳遇到的,说要写一封家书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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