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仗着年纪大,挥着手里的鞭子,“这是我的孙媳妇,我有权利带回去,你们这是在抢,回头我要去县里头告你们。”
大春见了程宴平,只喊了一声“先生”,跟着就哭的不成声了。
几位妇人小心的安慰着她,男人们则都挡在了前头,那老头见讨不到好,便也坐在了地上。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家的人我怎么就不能带回去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字据。
“这可是她爹亲自立下的字据,要以女儿抵债的,这上头还有二癞子的手印呢,今儿你们要是不让我把人带走,我今儿就死在这里了。”
坐在驴车上的中年汉子,见着又哭又闹的,只以为在唱大戏,拍着手呵呵的笑着。
倚老卖老的东西,居然这样的阴毒,好在人是被拦下了,要是没被发现大春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他难得有如此气愤的时候,说话也就没客气。
“既是二癞子欠你的钱,你去找二癞子就是,作何要来找大春?这件事就算闹到了县里,那也是我们占了理,况且二癞子跟大春已经没了父女关系,我们手里那也有凭证的。”
老人没想到程宴平这个小年轻出来说话,愣了一会儿又号丧似的道:“这都是你们龙门镇人互相包庇,欺负我们青山镇的人,我告诉你们我们家三代单传,就指着她给我们家延续香火,今儿你们要是不让我带人走,就是有意要断了我们家的香火,有意要跟我们青山镇作对。”
程宴平愣了一下,昔年在京城里他遇到的都是些笑面虎,饶是心里再不痛快,那明面上也不会撕破脸,至于私下里使什么小伎俩就不得而知了。
他何曾遇到这么无赖之人,活了一把年纪的人竟也这般不顾脸面,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镇长一听消息就赶了过来,见着坐在地上的老人和坐在驴车上的傻子,便知道了来人是谁,他将先头二癞子和大春断绝关系的文书也拿了出来。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一味的在我们龙门镇瞎胡闹,大春现在跟二癞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要是欠了你家的钱,你去找他去,犯不着在我们这儿跟耍猴似的丢人现眼。”
老人没想到一镇之长说起话来这么硬气,一时愣住了。
镇长指着一旁的两个汉子,“你们两个把这老货给我架出去,要是再敢来胡闹,直接把腿给打断了,出了事由我担着。”
老人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架了起来。
不知事的傻子高兴的呵呵笑着,口水直流。
镇长见事情了了,便挥手道:“都散了吧。”
大春估计被吓着了,这会子还在哭,默默的跟在程宴平的身后。
镇长照例一副闲适的姿态,双手负在身后,“有道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遇到这种人就得狠些。”
“你就不怕青山镇的人再来找麻烦?”
程宴平心中自然有顾虑,原本是个人之间的事,若是闹到了两个镇子之间的矛盾那还了得。
镇长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来就来,谁怕谁啊?”
程宴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霸气的镇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镇长见他没领会意思,便笑着道:“有你家赵猎户在,就算是全青山镇的男人都来了,那也是讨不到好。”说完就哼着小曲走了。
程宴平:“!!!”
敢情这是拿他家男人当打手了?
程宴平又想起什么似的追了上去,“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大春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您给掌掌眼给她寻门好亲事,她嫁人了,想必那些人也就闹不起来了。”
镇长又看了他一眼。
“我看你也是个睁眼瞎,你这双眼里除了你家赵猎户,恐怕是瞧不见其他人咯!”
镇长这句话,晌午的时候程宴平才回过味来。
原来大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女孩子家害羞,还未提到明面上来罢了。大春喜欢的人是随着孙二德一起回来的兵,叫魏坤,现下就住在镇子里呢。
前些日子农忙,他帮着大春家干了几天农活,两人年岁相当,又都年纪轻轻的便就有了好感。
听了早上发生的事,魏坤气的不行,抄起家伙就要去找那人算账,被孙二德给拦下后,又带着人来了赵吼这儿,说是要提亲来着。
赵吼自然是没有异议。
“不愧是你带出来的人,哄人倒是有一手。”
孙二德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这头程宴平又将大春带进了堂屋,问了她的意见。
大春羞的满脸绯红,最终还是点了头。
既是郎有情妾有意,事情也就操办了起来,几人商量着就跟孙二德的婚事一道也办了,无非也就添些东西罢了。
事情定下后,几人也都忙去了。
见大春得了个好归宿,程宴平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嘴角一直噙着笑。
一旁的竹匾里晒着前几日背回来的山核桃,程宴平坐在边上无事,便拿起一个想要尝尝味道,可山核桃壳很硬,怎么弄也弄不开,可他又不想去拿斧子来砸,便负气似的将山核桃扔了回去。
赵吼见了拿起了两颗,在掌心里这么轻轻一握,山核桃便开了。
他将核桃仁剥了出来,放在掌心里仔细的吹去上头的碎渣子,最后才将干净的核桃仁倒在了程宴平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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