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柳文茵又切了两块月饼。
傍晚时分风停雨霁,这会子一轮又大又亮的圆月挂在枝头,将满目疮痍的京城拢在了一层柔和的光里。
柳文茵吃了一小口月饼,默默掉着泪。
“也不知宴平现下过的如何了?他往日里最爱过节,就喜欢热闹,也不知今年可有月饼吃?”
程定延轻声安慰道:“娘,小弟他不会有事的。你打小就总夸他,说他比我聪明,比我有福气。且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小弟若是得了消息,定会设法回来找我们的。”
赵陵闻言也附和道:“是啊,赵郁虽性子狠辣些,可对宴平却是......”
他们这些皇子里,唯独赵郁自小不大合群,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大讨喜,也没个朋友,只有程宴平做什么事总爱拉上他。
且有一年赵郁落水,也是程宴平拼死救了他一命。
一提到赵郁,程定延的眉眼里就多了几分冷色。
“他若是有那份心,就不会如此对我们程家。”吼完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妥,他转头看向了母亲,声音又恢复如常,“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弟会回来,咱们程家也会东山再起的。”
一家人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禀。
“启禀陛下,外面有个侍卫求见。”
程定延心下积郁,不悦道:“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可传话的将士却没走,面露难色道:“可那人说他有程小公子的消息!”
话音刚落,程定延如一阵风般便冲了出去。
贺鸣自打将程宴平送至龙门镇后回了京,将临行前程宴平交给他的玉佩呈给了元光帝,他记得当时元光帝捧着玉佩良久无言。
最终他还是被调离了皇宫,去了巡防营。
这一次赵郁走的匆忙,只留下一些人手押后,他便是其中之一。
前几日二皇子带人接管了京城,他看得清楚,自打二皇子入了城后,安抚流民,积极维持城中的安定,再想想元光帝的所做作为,高下立判,所以他便有了打算,决定弃暗投明。
贺鸣守在门外,只觉眼前一花,衣领便被人给揪住了。
“我小弟在哪里?”
程定延的呼吸有些急促,俊脸涨的通红。
赵陵安抚道:“阿延,你冷静些,好好听他说。”
程定延这才松了手,直直的盯着贺鸣。
贺鸣单膝跪地道:“卑职贺鸣,正是护送程小公子去往凉州之人。眼下程小公子在离凉州城不远的龙门镇住着,程小公子一切安好,还请程公子放心。”
闻言程定延终于松了口气。
跟在他身后赶来的柳文茵又落了泪。
“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定延,你快派一队人马将宴平接回来吧。”
程定延思索了片刻,搀着母亲回屋。
“娘,眼下大局未定,京城与凉州又相距甚远,依我看倒也不急于一时,若是此事被赵郁知道,他若是拿了宴平相要挟,到时候我们岂不是......”
柳文茵听了这话,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知道你弟弟安好,早一点见晚一点见那都是一样的。”
等侍奉着母亲入睡后,程定延又将贺鸣叫了进来,递给他一封信。
“你把这封信送给我小弟!”
......
京城这头的天儿虽还热着,龙门镇却有了寒意。
似乎只一夜的功夫,天就冷将了下来。
赵吼为了怕过节这日程宴平会睹物思人,便张罗着要两家人一起过节,也好热闹些。花花自是第一个乐意的,花花一高兴,孙二德和孙婆婆并许嫂子也就都应下了。
白日里忙了整整一天。
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板栗烧鸡,红烧鱼,扁豆烧肉,家常豆腐,爆炒腰花,红烧肉,蒸咸鱼等等,一张八仙桌都放不下。
孙二德喝了些酒,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防备。
“将军,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回头要是不打仗了,开个客栈酒肆,那生意肯定是顶好的。可我就是替您屈的慌,您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在战场上拼杀,如今窝在这犄角旮旯里,每日的就是一日三餐,你也不嫌闷得慌。要是换了我......”
“哎呦!”
他怪叫了一声,看向了一旁的许嫂子,“你这娘们拧我大腿干什么?”
许嫂子红着眼圈看向了孙婆婆。
“娘,您看看他灌了几口马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还骂我是娘们。”
孙二德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不是娘们...难道你...还是爷们?”
孙婆婆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酒喝多了就安安静静的回家躺尸去,少在这儿胡言乱语,平白惹了笑话。”
花花见状也插了一句。
“爹,你赶快回去吧!”
一对三,孙二德仰头喝下杯中酒,就家去了。许嫂子看着他走路都走不稳了,忙又追了上去扶着他。
待到屋子里只剩两人时,程宴平一个不察,便被赵吼搂着腰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的呼吸里含着浓浓的酒香味。
赵吼埋在他的颈项间,深深的闻了一下,“宴宴,你真香啊!”
男人的胡子有些扎人,程宴平伸手将他推开。
“赵吼,我告诉你,今儿可是过节,我不想和你闹,你休要借酒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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