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都散了吧!”
老太监:“陛下,这......”
赵郁挥了挥手,“你也走吧!”
少倾,殿外人头攒头,脚步声杂乱,哭声和喝声混成了一团,这样的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归于了平静。
不对,不是平静,而是死寂。
偌大的宫殿里只瞬息间便只有他一个活人了。
他起身缓步走到了外面,大雪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他赤着足一步一步走到了城门楼上,他等的人还没来,他得去迎着。
即便失去了天下又如何,只要程宴平还在,一切就都值得。
他终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
刚进了城中,周原朗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现下空无一人,地上残留着的脚印即将被大雪掩盖,整个燕京城宛若成了一座死城。他心下一颤,轻夹马腹朝着行宫而去。
宫门大敞着,到处都是一片凌乱。
一抬头就看到了立在城门楼上的赵郁,他穿着明黄的龙袍,在寒风中犹如一只即将飞向天空的鸟儿。
周原朗翻身下马,跪下行礼道:“微臣周原朗参见陛下。微臣不辱使命,将人给带回来了。”
赵郁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马车上。
自上次分别,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了。他忽的就有些紧张了,理了理衣裳,顺了顺鬓边的散乱的发,然后急急的下了城楼,走到了马车前。
“仲清,你来啦!”
仲清是他的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了,程宴平掀开了车帘,下了马车。
站在眼前的赵郁目光里有些讨好的意味,虽穿着龙袍,可却丝毫不见帝王威严,他有些拘谨,几次想要伸手去拉程宴平,可每每手伸出去还未碰到他就又缩了回去。
“仲清,我知你怕冷,快进屋,咱们回屋说话。屋子里烧了地龙,可暖和了。”
“还有梅花,我让他们一早就备下了。”
“还有糖渍的蜜饯和糕点,我知你喜欢吃甜的。”
赵郁絮絮的说着,想要伸手拉着程宴平的时候,却被程宴平躲了过去。
一旁的周原朗察觉出了不对劲,往日里的元光帝是威严赫赫的,可现在的赵郁却像是个讨好大人的孩子一般。
他眯起了眼睛,还想问些什么。
赵郁却一个眼神扫了过来,眼神冰冷如刀,一如从前。
“你下去领赏吧!”
说完便引着程宴平进了殿中。
养心殿,跟金陵城的名字一样,连里头的摆设也是一样的。
殿中摆了许多的梅花,香味在暖气中愈发的浓郁起来,甚至都有些冲鼻。
程宴平微微皱眉,“赵郁,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在他的祖父触柱而死,父亲叔伯被斩首那一刻就彻彻底底的断了,如今再见已是仇人。
“仲清,孤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
赵郁深情的看着程宴平,“我知道无论我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一无所有的逃犯,你都不会嫌弃我,对不对?”
他冲过来一把抱向程宴平。
程宴平早有防备,见他冲过来便闪身躲开了,他寒声喝道:“够了!赵郁,你该知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赵郁似是疯了一般的钳住了他的双臂,拼命的摇晃着他。
“仲清,你说什么呢?怎么就回不去了?当初京中所有的人都嫌弃我,独你对我最好。还有那次...你还舍命救了我,为此你还病了小半年呢。”
他的生母本是卑贱的奴婢,一朝得了先帝宠幸,便生下了他。
因着这样的身份,自小他受尽了其他皇子们的欺负,性子也愈发的孤僻起来,后来是程宴平,那个时候的程宴平瘦瘦小小的,朝着他走了过来,对着他伸出了手。
“赵郁,我们一起玩啊!”
彼时的程宴平在他的眼里是一道光,他笑起来的模样可真好看。
程宴平的身子不好,常常不能出府,他偶尔得了些好东西,便偷偷的翻墙去定国公府找他。在那些晦暗的岁月里,是程宴平给了他仅有的温暖。
后来两人渐渐都长大了,也晓了人事。
赵郁生怕程宴平会因此而疏远了他,故而将心底的那一点点情愫好好的藏于心底。若是他这一生只做个闲散的王爷,那么或许他会鼓起勇气跟程宴平说出心里话。
可偏偏有了这么个机会,争夺至尊之位的机会。
同样是皇子,旁人可以,为何他不可以?可当时的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人瞧得起他,为了能夺得皇位他联系了周家,娶了周家的女儿,答应许周家后位。
再后来,他真的当上了皇帝。
坐在龙椅上俯瞰众臣,手握权利执掌天下的滋味可真好啊,他成了大渝的元光帝,想要什么便能有什么,可是朝堂之下权利倾轧不断,为了坐稳皇位他必须将皇权紧紧的收拢在自己的手里。
元光三年,他以定国公府谋逆一案为开头,肃清了一大批的老臣。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二皇子赵陵居然还活着。
更没想到看起来稳固的江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一碰即碎。
程宴平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一个人自我陶醉在自己编织的痴情里。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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