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着,便低头将被子铺放好。
这便是有娘的好吗?
她虽没有师父那样各色的本事,但她身为人母的无微不至,体贴入微,让苏见深倍受温暖。
而这一份温暖,和师父给的,公子怀给的,都不一样,它是天生埋在血脉里的,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
素蓉走后,他躺在床里,衾被似乎格外的暖和,原先迟迟不来的睡意,竟渐渐飞入脑中,迷迷糊糊的,他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苏见深便被素蓉给叫醒了,今日是寒食节,街上热闹,素蓉说想上街转转,苏见深自然是欣然同意。
就连公子怀也随着一道上了街去,万分庆幸此地是千夜界,而非三天界,这里的人都没见过公子怀,也自然不清楚他的身份,要不然这一趟,可得热闹了。
苏见深陪着素蓉买了些东西,到了玉器摊里,素蓉忽然看中了一支玉簪,她转过脸看苏见深道,“长留,你瞧瞧这个,是不是与恩人的那支极像?”
今早她已听长留说了,此次她能重活,全因公子怀的缘故,她受此恩情,便称呼公子怀为恩人。
苏见深接过一瞧,将玉簪伸到公子怀的头那,比对了一番,回说,“还真有些像,不过就是没玉儒的那支精巧。”
素蓉道,“没大没小,公子恩人对我有恩,便也是你的恩人,怎可直呼恩人名讳。”
公子怀笑说,“伯母无需如此谨慎,我与长留早便相识,称呼什么不必计较。”
纵使公子怀如此说,但因素蓉自小受礼数约束,一个劲的说,不合礼数不合礼数,便硬叫苏见深改口叫人。
苏见深便在他娘的胁迫下,硬是叫了一声,“大恩人。”
公子怀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素蓉见此,这才笑了,她买下玉簪,对公子怀道,“这玉簪与恩人头上的极像,恩人不如收着,也好换着戴。”
她心里对公子怀感激,可却也没什么可报答。
公子怀接过玉簪,看了看,回说,“我已有一支,再多便是多余了,不如……给长留吧。”
他比苏见深高了半个头,这么说着,便抬手将玉簪插入了苏见深的发里。
苏见深抬起头来看他,“我娘给你的,你就拿着,做什么还给我戴着。”
公子怀却不答,笑着看他,“这玉簪,倒是,很衬……”
说到此处,他话音忽然一顿,然后眉头紧锁,抚上额头,面色略有痛楚。
苏见深心中一个激灵,连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公子怀一定明白。
公子怀捂着额头,意识竟渐渐模糊了起来,他不停的眨眼睛,试图回过神来,指间的灵力涌入脑中,却也无济于事。
在最后消失聚点的目光里,公子怀看向苏见深。
那目光极其复杂,但苏见深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快,公子怀便拔剑,意图刺向苏见深。
街上的人见此状,一个个早已是吓得鸡飞狗跳,互相逃窜,素蓉也吓得慌了神,声音颤抖的抱着苏见深的胳膊,道,“长留,这这是怎么回事,公子恩人,怎么会忽然变成这般模样。”
公子怀目光阴鸷,面色狠厉,那剑锋仿佛也沾上他的神色,不留任何余地的狠狠冲向苏见深。
苏见深环着素蓉,安抚道,“娘,你别怕,有我在,一定不会叫你有事的。”
公子怀已经迷了心智,苏见深明白,一定是他体内的蛊虫作祟,很明显,有人想借公子怀的手,致他于死地。
世道磨难重重,过日子已算是艰难,百姓们将命看得重,如今经公子怀这么一闹,便互相推攘起来,只想着逃命。
苏见深赶忙对素蓉道,“娘你先走,这里有我,你快回客栈。”
素蓉却不放心,紧紧抓着他的手说,“我走了,你在这做什么,你和我一道回去,娘不要你犯险。”
苏见深眼看着公子怀要过来,想起他的嘱托,回道,“我没事的娘,你信我,你快走!”
说话间,那长剑便已刺了过来。
公子怀神色凶狠,剑锋带过一阵要沾血色的光,却不是要刺苏见深,而是刺他身侧的素蓉。
苏见深大惊,一个闪身挡了过去,大喊,“娘!”
一瞬间,长剑没入肩头,苏见深闷哼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素蓉吓得大惊,连忙抱住苏见深,她眼圈泛了红,捂着他流血的伤口说,“你这个傻孩子,娘的命本就是捡来的,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你何至于为了娘,将性命也不要了。”
剑锋刺入骨肉,疼得苏见深脸色苍白,他握着素蓉的手道,“娘,我怎么能让你死呢?”
是了,他好不容易见到娘,好不容易体会了有娘是怎样的好,又怎么会愿意失去呢。
素蓉闻言心头泛酸,泪水如珠般滴落在苏见深的脸侧,“你这个孩子,真是傻。”
苏见深肩头一直流着血,鲜血将白袍浸红,公子怀已入魔怔,他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苏见深,他眸色阴鸷,早已不见昔日温雅冷情的模样。
他拔出长剑,又接着要举剑刺向苏见深,苏见深见状,顾不得伤势,赶忙念诀。
玲珑雨花针从腕间飞转,瞬时间一股金色的灵罩自苏见深母子周身凝聚,生生挡下了公子怀的下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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