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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神色自若,淡看山河,云卷云舒的公子怀,此刻的声音里竟听到了几丝颤意。
    可苏见深已没有半分意识,去窥探这颤意的背后藏了什么,他吐了一口血,只觉腹内如同火烧一般,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人便已经倒了下去。
    公子怀赶忙抱住他,苏见深唇色发黑,脸色隐隐泛青,此状犹如中了毒一般。
    公子怀无法细想他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此刻一心只想救人。
    便连忙抱着他,往外急步的跑。
    盛阳之下,苏见深的脸越发的青,他闭着眼,气若游丝,腕间的割伤隐隐冒着血珠,肩头的伤口再次裂口,浸没衣裳后,滴在公子怀抱着他的手心里。
    血腥味弥漫在公子怀的鼻间,手中的血黏腻而湿滑,在苏见深素白的衣袍上,深深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公子怀有那么一瞬间,心中是有些慌乱的,这般的情绪,他过去也几乎不曾有过。
    他又因何会慌乱,他不想去深究了,此刻,他的脑海,只是清晰而明确的知道一件事,苏见深不能死,他一定要救他。
    公子怀一路抱着他去了医馆,医馆内有三俩人正在里头瞧病,公子怀将苏见深放在病榻上,沉着声音道,“谁是大夫?”
    一个半百老人从屋后进来,道,“我就是大夫。”
    公子怀面色虽瞧着镇定,但声音却难掩他迫切救人的心思,道,“快看看他。”
    大夫一见苏见深面色,便知此人身体定然有异,便也不耽搁,连忙把脉,只见他面色沉思,好半天也不说话,半响,眉头紧皱,道,“此人恐怕是中了毒。”
    公子怀凝眉问道,“中毒?可有解毒的法子?”
    大夫收了手,起身道,“此人乃是修仙的体魄,何况此毒也非寻常之毒,别说我,怕是你找遍整个千夜界的大夫,也只怕是有心而无力啊。”
    那大夫看了一眼公子怀的脸色,见他面色不好,沉着脸也不说话。
    大夫也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便只好叹了口气,给出了一个结果来,“莫要伤心了,生死不由己,回去,准备准备后事吧,如今天气热,怕是好些人熬不过去了,若是迟了,棺材板没得份,还得等着现做,这现做的棺材板受不得湿,又得等上几天,这么一等少说半个月……”
    他咯里啰嗦的说了一大推,公子怀却只听见了前半段,心便沉了下去。
    直到此刻,公子怀才再次体会了一番,束手无策的滋味。
    十年,十年前的那桩事发生之后,他就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要问自己,他该怎么办?
    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太可悲太可笑的事了,怎么办?
    倘若要将这掌控他选择的之权,交托给别人,要别人给他一个答案,无论这答案是否圆满,也都不会是他公子怀要的。
    执棋者是他自己,要怎么下从来都是由他决定,他不喜也断不会依赖旁人。
    这是十年前,他在爹娘离去之后,告诉他自己的。
    但是此刻,随着苏见深游丝般的气息,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有个人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什么是无能无力,什么是无力回天,一个人,拼了命的救了你,你想报答,可是最后却发现,根本无法可施。
    难道真要他活生生的,看着苏见深死在他跟前吗?
    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叔父严崇,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句话,叔父,叔父一定有办法的。
    但转念间便又放弃了,严崇早已不知所踪,他长年在外修炼,自从去岁离开三天界后,便再也没见过他的踪影了。
    药箱前捡药的小仆见公子怀如此模样,顺口插了句嘴道,“修仙的?那怎不去露仙居求求斩涯先生,救人的事他可在行。”
    公子怀思绪回神,抬眼问道,“斩涯先生?”
    那大夫闻言连忙点头,对公子怀道,“是了,斩涯先生神通广大,说不定真有法子救他。”
    小仆附和道,“就是,昨日我还听人说,他救了什么,什么……”
    那小仆似乎是一时想不起来,望着窗外的石柱细细思索,忽然一个激灵,回说,“救了一个入魔的人,我也不清楚是怎的回事,不过斩涯先生一向是法力无边,你何不去找找他?”
    公子怀听这小仆所说,猜测这斩涯先生恐怕是有些本事的,如今他是束手无策,去找他,或许苏见深会有一线生机。
    便连忙问,“敢问斩涯先生在哪?”
    大夫见他一心救人,也好心,手指向南边,道,“往南一直走,见到一方青湖,湖边有一座小屋,斩涯先生便是住在那。”
    他话音一顿,手里一面铺药材,一面接着道,“只是那地方远得很,你若现在去,恐怕天黑才能到。”
    公子怀看了眼方向,回说,“无妨,多谢。”
    说罢,便背上苏见深往外走了。
    露仙居虽起得雅致,但也不过就是远离尘世喧嚣的一个小屋,那地方在千夜界的边际,几乎没人去那。
    日薄崦嵫,残阳已沉沉的落了下去,堪堪只瞧见边际里将歇未歇的余晖,如帘幕般低垂在青翠的山峰之下,紧密的山峰耸立在天际边,好似一把把青光闪闪的箭簇。
    公子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夜幕将临,苏见深的身子似乎沾上了夜风里的寒凉,越发的冷了,像是个冰窖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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