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窦学医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笑起来更好看”,自己的眼睛都亮了亮,边走过去边道,“看病煎药,医者本责,别总这么客气。看你这样子,感觉好些了?”
裴郁离点点头:“好些了。”
“那就好。”窦学医将那两壶药都放在床头侧柜上,用湿布巾捏着其中一个药壶的一边,先倒了一碗,说,“这个是补气的药,今天得喝三次,你先把这碗喝了。”
那药汤的味道光是闻着都苦得要命,可裴郁离依言接过去便一饮而尽,除了咽下去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没有太多其余的反应。
窦学医都惊了惊,而后犹豫着将另一壶拿起又放下,说:“这是止痛散,你若是觉得疼痛还可以忍受,便暂且不喝。”
裴郁离看了看那碗里的东西,问道:“多喝了会怎样?”
“止痛散嘛,说白了是让你不觉得痛,这是麻痹作用。”窦学医继续道,“我见你痛得厉害,将浓度熬得高了些。你这情况,夜里睡着很可能会痛醒,实在难耐再服。”
第16章 隔空挑衅
“我听着外面似乎热闹起来了。”裴郁离没再看侧柜上的药,聊天似的问道,“是帮众们在练功吗?”
他又见窦学医还笔直地站着,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要不要坐下来?”
“不用,寇爷回来我便走了。”窦学医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是练功,是将昨日的货物搬到岛上去。天鲲帮人多,功夫招式都是杂的,练功也是就着自己的喜好,不会一起练。”
裴郁离轻轻点点头,又说:“我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日后还请小窦大夫多指教。”
“害,我们天鲲没那么多讲究,你怎么舒服就怎么呆着。就是一群糙汉子们耍在一起惯了,这说话做事难免有些粗鲁。你别跟不好相处的一起玩,省得又吃亏。”
裴郁离就着这抬头的姿势对他笑了笑。
“对了,”窦学医又说,“眼见着要过年了,后日帮中会有许多人去陆上打年货,你若是感觉好些,到时可以一起出去透透气。”
“我啊...”裴郁离的眸子似乎暗了暗,“我就不去了。”
窦学医脑子里刺啦一声。
这小裴被做纵火犯通缉,东南陆域想必全是印着他模样的告示,哪里能去得?
真是猪油糊了脑袋,怎么说出这样的蠢话!
窦学医一时后悔,赶紧找补道:“不去就不去,养身体最重要。你若是想要什么便同我讲,我都给你捎回来。”
裴郁离犹豫了一下,问道:“寇爷去吗?”
“他不去。”窦学医肯定道,“他只管跟他的垂天云过日子,哪里需要什么年货?”
说话间,寇翊已经携了火盆与柴火回来。
他在门前停了停,刻意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提醒屋内人他要进来,而后才用那火盆子将门给顶开了。
窦学医便迎了过去,边说:“我将煎好的药放在这里,午饭与晚饭后你且重新热了再给小裴喝,服用的分量小裴知道。”
寇翊弯腰码着柴火,背对着他说了句“你辛苦”。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窦学医随便打趣一句,转身要走,“你们俩都一夜未歇,好生休息吧。”
这边,裴郁离的手刚从药壶边收回。
一枚小巧的圆珠无声无息地在止痛散中下坠、下坠,与最底部的药材残渣几乎融在了一起。
*
垂纶岛风景秀丽,不当做天鲲的天然货仓,只当个美景来看,也是极好的。
今日天清气明,海水被映成一片湛蓝,海浪并不急冲,只是缓慢地卷上沙滩,又平静地撤回。
托了这天气的福,大部分帮众心情都好,抬货上岛大汗淋漓间也有人哼着几声小调。
不过也有喘着粗气脸黑得像炭的。
“那小婊/子如何了?”熊瑞脑袋上也不缠纱带,只用土黄色的药液糊了一层,满脸凶相地将货箱放下,又往那箱子上一坐。
“你自己下的手自己还不知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真要是姓寇的没出手,我早把那婊/子砸成一摊泥!”
“他死不了,”熊豫站在一旁,“窦学医一早上跑了好几趟,早给他瞧过了。”
“死不了也是正好,迟早逮着他,玩玩再让他死。”
“瞧你那点出息!”熊豫斥他道,“那婊/子敢当众这样放肆,仗得是寇翊的威风,你就是真奸杀了他,姓寇的一气之下来报复,你受得住?”
“我...”熊瑞一时语塞,气得脸红脖子粗,“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仗着会耍几下子刀,还真把我们兄弟镇住了不成!”
“再说了,你气归气,也不能莽着耍横。今日拿椅子砸人时我就想说你,本是那姓裴的伤了我们,你这一下差点把人砸死,以后还要去找人的茬,还要不要脸了?”
“......那婊/子不知天高地厚,难不成你让我忍着?!”
“没说让你忍着,”熊豫居高临下向熊瑞看过去,表情带上了些阴狠,“姓裴的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几分?”
熊瑞简直满头问号:“他说了什么关我鸟事?老子——”“他说,”熊豫截断了他的话,“冤有头债有主,猫在阴沟里把人阴死,也好过兴师动众的乱吆喝。”
“大哥,你什么意思?”熊瑞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向熊豫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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