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甭管是少爷们,还是小厮、侍女又或是赌妓,视线皆被那悬珠吸引去了。
少爷们出身大户,对于悬珠一类的珍宝见得不少,可这样上品的可不多见。
有人纠正道:“几千两可打不住啊,瞧这成色,少说也得是一万两白银啊...”
那徐公子刚受了惊,又折了面子,脸色都绿了。
一万两他不是出不起,可这才第二日便用了,万一输个精光,后面的几个月总不能巴巴地坐着吧!
他死死盯着寇翊手上的悬珠,面子里子翻来倒去地做着斗争。
眼看着那悬珠脱手而出,姓寇的一点也不心疼那宝贝,骨碌碌任由它往注盘上滚。
正在这时,一只白皙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哒地扣住了那悬珠。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珍宝上,没人见到裴郁离是何时过来的,只瞧见他小心翼翼捧起那珠子,颠着小碎步跑到了姓寇的跟前去。
“寇爷,”裴郁离伏到寇翊面前的桌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先别用嘛,你这样往外撒钱,我压力多大啊。”
赌桌旁顷刻间鸦雀无声。
寇翊抬眼看裴郁离,能看见他嘴角带着一抹顽皮的笑。
哪里像是什么“压力大”的样子?分明巴不得上赶着凑热闹。
寇翊这样大张旗鼓的押注并非本愿,注盘在这方区域,他也只是来瞧瞧局面而已。
谁知刚踱到这边,便听见一桌子的人拿着裴郁离当口中的笑话开涮,字里行间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寇爷,”裴郁离低低笑了一声,声音轻到几乎要依靠口型辨认内容,“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想掷千金搏我一笑吗?”
寇翊只想翻个白眼。
姓裴的没心没肺,他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竟坐在这里趟这浑水。
未等寇翊回应,裴郁离又向他贴了贴,道:“其实不用的,我随时可以笑给你看。”
“......”
两人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寇翊甚至要对眼了。他闻到裴郁离的脸上有股非常淡的香味,好像是屋内安神香余留的气味。
这安神香先前没能安了寇翊的神,此时却搅乱了他的心。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姓徐的方才的话。
美人入榻,巫山云雨。
“......”寇翊兀自无言半晌,道,“贴够了没?”
众人的眼睛都在二人的身上移不开。
说好的一个强取豪夺一个不情不愿呢?这小裴郎君明明是主动的那个!怎么回事?!
徐公子的脸色就在这沉寂里由绿转黑,越来越黑。
“没有。”裴郁离低眸对寇翊的嘴唇盯着看,将没皮没脸没羞没臊发挥到了极致。
旁若无人的程度甚至让寇翊觉得,这个人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恐怕都不会脸红。
明明私下相处时还是个正常人,怎么到了人前就开始发/浪?
更可怕的是,明明心知这不是真实的裴郁离,寇翊的魂还是被勾走了。
这样明晃晃的暗示,若再不做点什么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他稍稍前倾一些,嘴唇在裴郁离的唇上蜻蜓点水一下,才又轻声问:“这回行了吗?”
裴郁离轻轻笑了笑,眼角盛着愉悦的光:“还不够。”
说着,他突然搂住寇翊的脖子,带着侵略性地从桌边往寇翊的身上拱,双腿分开,一步跨坐到了寇翊的腿上。
先是用舌尖触了触寇翊的唇珠部位,而后顺着整个嘴唇的轮廓点跳着舔了一圈。
徐公子拳头握得死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裴郁离从头至尾没瞧他一眼,可从头至尾的行为都在向他传递一个讯息:别自作多情了。
不是喜欢被人舔吗?好好瞧瞧,我不是不会舔,只是不对着你舔而已。
不过亲了亲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徐公子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自尊心和胜负欲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气焰不住地往下熄,火气不住地往上涨。
众人看这一场好戏看得心痒痒,有的少爷不自觉抱紧了怀中的赌妓,摩挲着女人滑嫩的肌肤,尽力把浴火控制在大脑里而非下半身。
眼前的场面其实并不算香艳,甚至连此前赌妓舔舐手背的露骨程度都比不上。
区别就在于一个轻纱薄衣、坦胸露乳;一个捂得严严实实,光看外貌清纯无比。
对了,还是个男人。
但清纯佳人若是做出出格行为,就是比红尘女子要来得更带感。
寇翊切实感受着这份缱绻,喉结不停地上下翻滚着。
裴郁离第一次吻他时是攻城略地的侵夺,目的是要他的命。
而这一次同样怀着目的,寇翊能感受到,裴郁离是为了讥讽那姓徐的,又或者说是为了解气。
这让寇翊的血液有些沸腾。
因为这恰恰证明了,这在座对裴郁离怀有想法的人都是自作多情,只有他一人不是。
野兽喜欢独占猎物,人也不例外。
他是我的人,寇翊在几近沉沦中这样想着。
裴郁离的舌尖在寇翊的双唇上跳得尽兴,双臂也箍得越来越紧。
他的眼尾染上了一丝湿气,氤氲的眸子里是浓烈的情意。
他的吻越来越重,舌尖撬开了寇翊的唇齿,开始向着里面去探...
“嘶——”舌尖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化开在两人的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