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十六号一惊,连忙喊出声,“我我我还要考虑考虑!”
“场间剩余挂头三人,赌局继续。”高台侍女不做理睬,继续道。
走狗局一般都是四人局,当然三人也不是不能玩,可...显然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二十六号彻底愣住了。
他只是犹豫间询问下利弊,并不是真要自请出局。
退一万步说,不退出还有一丝丝渺茫的希望,退出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被提前关进底下那仓库里,陷入漫长的等待,等待着贵人们要如何拿他们这群失败者取乐。
这可太煎熬了。
二十六号随便想想腿都要软,对自己多嘴的行为后悔不已,却迟迟没有小厮来拖他下场。
走狗局那边剩余的十几条大狗混成一堆,粗重的呼吸声拉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小厮在高台侍女耳边说了些什么,裴郁离观察到那侍女神情变了变。
紧接着,她说:“船上没有多余的肉鸡,接下来的走狗局以挂头为饵。”
船舱中有许多人低低惊呼了一声。
恶犬撕碎肉鸡的场景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那种血了哗啦的场面,如今...要用在活人身上?
这个活人...能是谁?
二十六号脑子一麻,嘭地跪倒在地上,已经有小厮们向着这边而来。
“饶命!饶命!!”那二十六号打着磕绊地往旁边跑,吓得整张脸通红,几乎是立刻就冒出了满头的汗,舌头打结地哭喊着,“我不出局我不出局!我继续赌!公子们饶命啊啊啊啊————”
没人理睬他的绝望,小厮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将他拎起来,向着斗狗场而去。
但凡是这艘船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折磨人的花招千奇百怪,血腥的场面也多了去了,反正挂头都不是人,处理他们就同处理鸡狗是一样的。
前面砍手砍脚挖耳挖眼的时候,也没见一个人发过怂,顶多也就是面前的美食不那么香了而已。
这样的热闹,大部分的人喜闻乐见。
裴郁离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喉咙里隐隐泛出一丝血腥味儿,他察觉出对面的战必赢正在看他。
“看什么看?”裴郁离低声道,“杀鸡给猴看,谁是那只猴子,你还不知道吗?”
战必赢嗤笑了一声。
他是最清楚周元巳此行目的的人,他怎会不知。
四位主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赢便最好,输也不是输不起。
可秦家这次着实是输得有些难看,这就显得周家特别不会做人处事。
因此这“以人为饵”的损招多半就是周元巳提出来的,折磨折磨周家这两个不知好歹没眼力见儿的挂头,好向秦昭去表诚意:没管好我家挂头是我的错,但不识相的是挂头们,真不是我!
替人教训自家挂头,这是唯一的弥补方法。
杀鸡儆猴,猴子,就是裴郁离和战必赢。
可怜那无辜的五十三号挂头吓得面无血色,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事已至此,他只能近乎崩溃地跟着人向走狗场去。
二十六号被五花大绑,捆在跑道尽头的铁栏杆上,嘴巴被一团拳头大的破布塞得严严实实。
牵狗小厮用着同情的目光瞥了瞥来参局的三人,说:“请择犬。”
这就是杀人。
恶犬脱开链条狂奔而出的那一刻,三个挂头的手上就背了杀人债,洗都洗不清。
远处的寇翊从椅子上起身,面沉如水地盯着场间看。
他知道裴郁离不会惧怕,可沾上这样的血腥债,会脏了手。
这时候只要裴郁离给他一个抗拒的眼神,他会毫不犹豫地阻止这场闹剧。
可惜裴郁离没有。
裴郁离甚至回过了头,高声对着二楼雕花长桌旁的贵人们说道:“塞着嘴做什么?你们不想听他叫出声吗?”
四位公子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同时愣了愣。
裴郁离继续道:“人越到绝境,叫喊声越是撕心裂肺,各位公子不喜欢吗?就让他扯着嗓子喊,你们敢不敢听?”
这问话的姿态里哪有一丝下对上、挂头对贵人的恭敬?少爷们甚至连他是真的提议还是暗含讥讽都听不分明。
周元巳草木皆兵,生怕姓裴的又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开罪了秦昭。
未想他还没做反应,倒是秦昭先哼笑一声,道:“把那挂头嘴里的破布扔了。”
小厮们立刻听命去做,二十六号凄惨的尖叫声猛地从场中爆发,绕着船舱回荡了一圈又一圈。
裴郁离提了提嘴角,眼尾慢慢染上了浓烈的猩红。
舱口处的寇翊握紧了拳头。
舱尾处的熊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捂着胳膊,难掩眼中的恨意。可也同时在想,姓裴的染了什么疯病?怎么一天比一天疯?
走狗局开场了。
好戏就在眼前,船舱内此刻静得落针可闻。
哒哒哒,三声,三只巨犬脱开颈部的链条,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成了贵客们玩乐的配乐,有人饮酒的手一抖,撒的前襟上满是酒水。
惨叫声慢慢变小、变弱、变得断断续续。
舱中人的心思不止在谁输谁赢上,还被这疯狂的声音牵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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