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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郁离蹲得久了,起身时摇晃了一下,贺呈用整个身子将他一拱,把人给拱得站直了,又直接抓住他的胳膊,说:“身体不好可不能喝酒,那个哥哥怎么也不管管你?”
    裴郁离噎了噎,反握住贺呈的小手,带着笑地将那孩子拉走了。
    舱外,秦昭被个海寇劫持着,死死按在了船舷边。
    他大头朝下,距海面至少两米的高度,可浪花拍打侧舷时溅起的海水,依旧啪啪地往他的脸上扇。
    他的后心上抵着一把尖刀,稍稍用力,便能将他刺个对穿。
    秦昭心胆俱裂,一边脑子充血一边还在惊声呼救:“救救我!救救我!贺大哥救救我!”
    贺匀被他叫得脑袋都要炸开,斥道:“别叫了!烦死了!”
    秦昭鼻涕眼泪都要往外流,愣了愣,继续哭道:“救命呀救命呀!”
    他这晌还没哭完,就听身后的甲板上传来嘭的一声,寇翊一只手将那死人掼在地上,垂天云的刀尖对准了劫持秦昭的海寇。
    虽一言不发,但震慑力已经到位了。
    海寇虎口抖得发麻,刀尖控制不住地陷入秦昭的皮肉,吓得那二世祖的哭嚷声戛然而止。
    贺匀箭在弦上,同样对准了那海寇。
    此行的海寇只有两个,还是在游船离开司斯萨海峡不久便来了,多半是来探路的。
    域外海寇打劫他国船只时,往往会谨慎一些。先派人探探船上的情况,再使用特殊的手段作为信号,若是可以打劫,大部队将会紧随而至。
    因此,海寇的行船想必距离游船不远。
    这游船上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海寇的视线当中。
    秦昭命悬一线,海寇的手只要稍稍用力,这贵公子的小命就要交待了。即便寇翊的刀再快,又或是贺匀的箭再准,也无法保证杀死那海寇的一瞬间,便能让海寇彻底脱力。
    事实上,只要海寇尚有一丝余力,毫无应变能力的秦昭都是一个死。
    况且行船速度很快,又值深夜,秦昭大半个身子都在船舷外,万一落海,捞都不好捞。
    船舱内的脚步声很乱,小厮们结着群,都涌出了舱门。
    他们纷纷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地叫着:“少爷!”“少爷!”“放开我家少爷!”
    寇翊在这无比混乱的场面中稍稍退后一步,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前方船舷一跃而下,身影立刻便消失无踪。
    甲板上的人都傻了,救不出人,先跳海请罪了?!
    倒是那海寇全身陡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立刻用抓起秦昭的衣物将他往回拉,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海寇只见到自己的面前猛地跃出个黑色的身影,眼前寒光一闪,自己执刀的手已经从手腕处断开!
    “啊啊——”
    海寇的痛叫声被堵在了嗓子里,后背就在同时插上了一只羽箭,羽箭直直贯穿后心,不偏不倚。
    寇翊在侧舷上轻轻一蹬,一手钳住秦昭正往下翻的身体,连带着呆若木鸡的秦昭一起重新跨回甲板上。
    他毫不客气地将秦昭往地上一推,小厮们赶紧大惊小怪地凑上去,把自家少爷又抬又架地拉进舱里去了。
    空荡的甲板只剩下寇翊和贺匀二人,还有两具新鲜的海寇尸体。
    “厉害厉害,”贺匀将那把黑色弯弓背回身上,由衷赞叹道,“我瞧你年纪轻轻,功夫倒是十分了得。”
    寇翊拎起两具尸体,眯着眼睛在苍茫的大海上看了一圈。
    “别看了,海寇若要藏匿,也断不会叫你瞧见。”贺匀说。
    寇翊沉默片刻,走到船舷边拎起侧舷上的绳子,将那尸身利索地挂到了游船的两边。
    鲜血顺着尸体往下流,浸在海水里,一会儿便消失无踪,就连血腥味儿都直接消散了。
    “没种的海寇当这是震慑,”贺匀砸吧一下嘴,说,“有种的可是要当成挑衅的。”
    “在海上讨生活,不论有种没种,”寇翊拍了拍手,回道,“只论要命还是不要命。”
    贺匀挑了挑眉,问:“你师出何门?”
    “无师无门,”寇翊答,“为天鲲做事,押船走镖。”
    “都说东有天鲲西有戍龙,你这本事想必在整片南海都是数一数二的。”贺匀手指头哒哒地扣着,先是吹捧了一番,才问,“有兴趣为国尽忠吗?”
    “多谢将军赏识,”寇翊拒绝得果断,“我志非报国。”
    “大魏往来贸易频繁,天鲲行于海上,令商路通达,也算报国。”贺匀不想强人所难,只说,“人各有志,有些可惜罢了。”
    言语间,寇翊细细思量了这将军的行事为人,心中犹豫。
    两人都站在原处没动,贺匀先笑道:“有话便开口,何必思来想去?”
    寇翊才问道:“将军可还记得九年前韩太尉走私军火一案?”
    贺匀微微愣了愣,说:“自然记得,韩施通敌一事,便是我潜伏在敌营中探听来的。”
    “韩太尉于东南辟径走私军火,可东南的军火源唯有两处,一处为军大营火库,一处为军火商周家,二者其谁?”
    九年前的案子并非什么讳莫如深的话题,贺匀懒得隐瞒,有问有答,道:“皆非,他运的是京城的火器及原料。”
    东南赤甲和中央乌甲所用的热武器有细微差别,军中除了专门操控炮火的炮甲,也就是级别较高的将军或者副将能分辨得出,寻常人确实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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