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大变,还想继续,可几米之外寒光闪现,卧房门板咔嚓裂成两半!那碎裂的声音尚未停止,曹佚秋的脖子正中兀地出现一道鲜红的血痕!
哐——
曹佚秋目眦尽裂,手指只从窦学医的脖颈上轻轻划了下去,随后他一个摇晃,轰然倒地。
碎裂的门板外,寇翊手持一把直刃长刀,满身的肃杀之意还未褪去。
他竟然隔着一道门板与几米的距离,割了曹佚秋的喉!
“额...额...”曹佚秋一手捂住冒血的喉咙,另一只手指着窦学医的方向,不敢置信地瞪着眼。
方才他之所以动作疾停,是因为...他的后心处有毒意蔓延。
窦学医用细拐扎他那一下虽未深及要害,可却是混了毒的。医者擅用毒,可曹佚秋怎么都不会想到,窦学医竟敢在他的身上下毒。
曹佚秋的气管已经被划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阴毒的目光却死死盯在窦学医的脸上。
范岳楼在小北舵帮众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已残之腿又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让他的面色都是灰白的。
门外的寇翊同样脸色煞白,在见到范岳楼无力垂下的右腿时,他抿紧了嘴,一边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一边又觉愧疚难当。
范岳楼那条腿,是数月前叛乱中伤的,也是为了替寇翊挡下攻击而伤的。
若非如,今日他不会在曹佚秋的手上吃这样的大亏。
寇翊支撑不住地扶了一下墙壁,范岳楼拧紧了眉毛,问:“怎么样?”
曹佚秋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阵像是漏了气一般的笑声,打断了范岳楼的问话,他的手突然向着腰部探去!
几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皆是不由自主地头皮一麻!
*
长川港从始建开始,从未聚集过这样多的人。
戍龙十余年来的基业竟然就付之一炬,范岳楼仅凭一个反杀之计,便能将翟觉与马鸿倜的项上人头轻易拿下,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今天鲲与戍龙大大小小能掌事的领首全被控制了起来,其余的零碎帮众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船上又或是立在港口。
小北舵的高手与范岳楼的心腹时就是天鲲的骨干力量,正在如混杂的人群中维持着秩序。
裴郁离站的地方距离主船不远,他的一颗心始终就未放下。
寇翊在装,装他行动自如,装他安然无事,可他越是想让裴郁离安心,裴郁离越是心如刀绞。自小到大,裴郁离从不知道,原来心疼一个人比起自己受伤还要疼上这么多倍。
时刻,垂纶岛上的空气也并不新鲜,海风吹也吹不起来。
天快亮了,第一道破晓的光正在试图渗透云层,可云还是灰扑扑的,将整座岛屿裹得密不透风。
裴郁离望着主船的方向,无来由的心悸。
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抬脚就想往前走。
“小裴公子,”一位识得他的小北舵帮众拦道,“舵主命属下护你周全,请稍安静待。”
裴郁离看了看那帮众,脸上透满了焦躁,直言道:“我想去找他。”
那帮众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为难道:“这...”
他没能“这”出个所以然来,一道剧烈的声响骤然炸裂,直接为岛上这沉闷的空气炸了道口子。
“操!”
“主船怎么炸了!”
垂纶岛瞬间躁动起来,暗处涌动的涡流打着旋地直往上窜,立刻窜出了水面,整座岛就像炸翻了天、吵翻了地。
橙红的火光映亮了一片灰暗的夜,在这烈烈赤焰中,裴郁离像个格格不入的麻木傀儡,半晌,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会甜的会甜的会甜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不虐感情线的。
第89章 寸木难支
火光冲天中,魑魅魍魉百态尽显,烈焰在海面上熊熊而起,燃烧殆尽的,不止有小小的一艘木船,还有这岛上堪堪维持的安定。
范岳楼、曹佚秋、寇翊,全在那艘船上,而那船炸了。
万人异心,面对这样瞬间翻转的局势,蠢蠢欲动的虎狼想翻天,底层的鹌鹑同样躁动。
垂纶岛的喧闹声中浸上了八方风雨,周围的海域都好似冒着咕嘟咕嘟的声响,那是不安于位,是鼎水之沸。
可这腾腾的异动尚未顶至沸点,却出乎意料的戛然而止了。
距离港口很近的浅滩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伴随着寒光与煞气乍然惊现,天边第一缕晨光恰在此刻破云而出,穿透暗夜穿透火焰,直直照射在那人的面庞之上。
人群中的裴郁离在那一刻只觉耳鸣目眩,胸口堵塞的一口气倏地打了出去,终于在万念俱灰中得到了一丝喘息。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不受控制的,只向着稳步上岸的寇翊去看。
虚惊后的大喜并不能持续,因为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寇翊的满身都混着海水,额头上还有被冲淡的血迹,正噗噗地往下淌。
与这狼狈的模样截然相反的是,寇翊的步伐稳如常人,面上的表情同样透着极度的冷硬。
那里面不包含有任何的情绪,愤怒、痛苦、悲伤通通没有,这让所有的人都很难把握眼下的情况。
不远处的火光仍在肆起,将寇翊的脸映得橙黄,却不能为他增加一丝一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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