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阙辛一边腹诽,一边仰起他堂堂濮家大少爷高贵的脸,支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悄咪咪将脚跟离地,作势道:“菜不好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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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濮盈与裴郁离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疯狂打量身边这位玉面郎君。
裴郁离被她盯得浑身起麻,终于忍不住道:“濮小姐总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这长相、这身高、这身形,都写着两个字。”濮盈故作神秘地顿了一下,笑嘻嘻道,“完美。”
裴郁离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直接坦率的女子,不禁失笑。
两人行于人来车往的大街,裴郁离有意让女子行于内侧,自己走在外侧。本还想着保持些距离,可濮盈颇为不拘小节,说着说着话就要往他这边窜。
裴郁离便愈发往外,一旁的马车都要擦着他的胳膊过去。
濮盈伸手一把将他抓了回去,随即又放开手,不乐意道:“你这样躲我作甚?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裴郁离心道你确实不是洪水猛兽,可有人是...
就寇翊那只狗鼻子,身上落了灰都能叫他闻出来,若是沾了女子的气味,那还了得?
逗是逗,可该守的夫德也得守不是...
“想什么呢?”濮盈盯着他问。
“在想城中有何濮小姐感兴趣的好去处。”裴郁离答道。
“城中没意思,”濮盈说,“咱们去城外玩玩。”
裴郁离道:“未时已至,此时若是出城,回程时天色便晚了。”
“晚了就晚了,咱们有马车还有随从,又不是孤男寡女。”濮盈无所谓道,“还是说东南城夜禁早,城门闭得早?”
裴郁离婉拒道:“不是东南城夜禁早,是...我家夜禁早。”
濮盈一顿:“你...你婚配了?”
“没...”裴郁离刚脱口而出,却又眨了眨眼,复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婚没婚配?”濮盈道,“若是名草有主了可要直说啊。”
“婚配了。”裴郁离道。
濮盈肉眼可见地垮了垮脸,无不可惜地往旁退了退:“啊...怎么这样?”
裴郁离心道这小女子心意也未免太过显露了,一丝一毫也没想着遮掩,喜欢就是喜欢,想撩就是想撩,干脆极了也纯粹极了。
挺有意思的。
“等等,”濮盈又狐疑道,“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搪塞我?”
“......没有。”
“不对不对,你是寇家人,我是濮家人,咱们算是门当户对。”濮盈不听他说,反而自己分析起来,“若论样貌,也算是金童玉女。年龄合适、身高合适,就连穿衣服的喜好都合适。不对不对,你没有搪塞我的理由。”
“......”裴郁离无语片刻,从她这句话中择出了重点,问道,“我是寇家人?”
“不是吗?”
“可我并不姓寇。”
“......”濮盈一呆,“啊...是哦。”
“不过,我也算是寇家人。”裴郁离莫名其妙地就想这样说,“贱内...是寇家的。”
濮盈眯了眯眼,脚步停了下来,转过去看着裴郁离。
裴郁离也低眸看着她,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你看什么看我又没瞎说”的炫耀心思来...
“你还说你没框我?”濮盈对着他指了指,“寇家不就只有寇公子一人姓寇,并无兄弟姐妹,贱内?哪位?”
裴郁离挑了挑眉头。
你猜...
濮盈对上了裴郁离的眼神,脑子里思绪乱飞,半晌...她眸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寇公子?”濮盈唰地捂住了嘴,双目微睁,从指缝中漏着气结结巴巴地问,“他...他那么...那么魁梧,是...‘贱内’?”
裴郁离毫不犹豫、面色严肃、无比稳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谁...谁比较高?”
“我。”裴郁离面不改色。
“可...可我见着他方才端坐时,分明...”
“他腿短。”裴郁离道,“况且这种事情不是单凭身高判断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方才在饭桌上总觉得那姓寇的拿眼睛剜人...濮盈把嘴巴捂得更紧了...
真是个善妒悍夫!
濮盈知晓了惊天大秘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原地怔愣了好半晌,打着磕绊往后退去。
裴郁离还欲唤她,却见她一个扭身,脚底生风地跑向后方跟随的仆从,一边急急道:“不用你陪我逛了,回头我找我那个傻堂哥陪我!再会!”
“啊这...”
怕不是这姑娘接受不了龙阳之好,吓着她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濮盈又嚷道,“你可看着些时辰,别回去晚了!过了你家的夜禁倒叫他再生气...就...就不好了!”
“......”裴郁离弱弱抬了抬手,“......好、好的...”
濮盈慌慌张张地跑远了,裴郁离驻足原地,虽说骗了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可又觉得有些好笑。
好笑是好笑,他又思绪一转。
怎么就算骗了?床上的事谁说得准?或许呢...
再一想,旁人难得知晓他与寇翊之间的关系,他得找个什么东西,留在寇翊身上做个标记才行。
寇翊的垂天云与他的青玉枝本就是一对,要不然,镶嵌个同样的宝石在刀柄上?裴郁离沿着街道走,听着街上的熙熙攘攘,心下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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