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地窖这么……”穆溪语气中充满了疑问。
“这么乱。”周南接道。
“对,也太不像个客栈的地窖了。”
穆溪用惊雪把角落的一堆干草拨开,竟有两具妖的白骨露了出来。他心下一骇,立即俯下身检查骸骨。
周南也看出端倪,在他身后问道:“是妖吗?”
穆溪在认真确认后才道:“是猫妖,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奇怪……为什么会这里会藏着这个?”
“确实很奇怪,”周南又一次环视这个怪异的地窖,终于想明白了,“看来杨掌柜是想掩饰些什么。”
穆溪听出了不妥,起身问道:“此话何意?”
“这里堆积着这么多东西,动物、植物、妖息……”周南一样一样数着,走近一个酒坛,“砰”地一下将它打破,一只毒蝎子从随着酒水流出,“还有毒物。”
随之,那只毒蝎子居然在周南脚边挣扎了两下,快速爬走了。
周南继续道:“气息很杂乱,完全掩盖住了我们想找的东西。方才在厅堂里,你探到的妖气和鬼气,应该都在这里没错,但现在却很难被察觉到。”
穆溪侧了侧头,又阖目集中心念探了探,再睁眼时他低下头,脚上微微退了一步。
“在下边。”
“下边?”
*
二更天,在客栈二楼的客房里,常之恒已经跟杨掌柜聊了半个时辰的《茶经》。杨掌柜倒是很高兴有人欣赏他的藏品,自从生意一落千丈之后,已经很久没有遇上懂行的客人了。但毕竟常之恒不是客栈的常客,他担心浪费了这珍藏的雨前龙井,想了想拿出了酒来招待,很快两人就喝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常之恒被呛鼻的浓烟熏醒,才发现客栈竟然着了火。火势太大,房间已经出不去了,他打开了窗户,带着还醉醺醺的杨掌柜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么一跳,掌柜也被吓醒了,瞪大了眼睛盯着从客栈里冒出的滚滚浓烟。
“火……火!救火啊!快来人……咳咳……”
常之恒拦住他,把人带出了十丈之外,才放了手,回头再去看那已经被大火吞噬了大半的客栈,心里觉得蹊跷。这火不像是一般的火,刚刚离得近时,明显感到这火有古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为什么会走水?”这会儿他的酒劲才彻底过去,猛然想起了穆溪和周南,又抓着杨掌柜,“我师兄他们出来了吗?”
杨掌柜还在咳嗽,一脸惊恐,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常之恒也想起了他们一整晚在喝酒,他不知道的杨掌柜肯定也不知道。正在他焦急时,从不远处卷来了一阵黑旋风,停在他们身边时,化成了人形。
待常之恒看清来者后,神色骤变:“钟兄?你怎么来了?”
杨掌柜见到钟博天,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抓住:“钟老板!救……救救我!救救火……”
钟博天一言不发地将他甩开:“怎么着的火?”
杨掌柜踉跄了两步,不敢再向前:“不知道……不是我……”
见钟博天一脸严肃,常之恒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没等他开口,钟博天转脸问他:“你知道怎么回事?”
浓烟不断往外冒,常之恒着急摇头:“不知道。钟兄你快灭火啊,我师兄和鬼十一少可能还在里边……”
“我能灭我会不灭吗?”钟博天焦虑地来回踱步,“你知不知道这火是哪儿来的?这可是鬼火!”
“鬼……鬼火?你是说……”
颤抖的话音未落,又一阵黑旋风落地,这一回来的是冥将。常之恒没见过,但钟博天一眼就认了出来。
“七爷?八爷?夜神爷?”
黑白无常和夜游神夜里得到消息,有线报说鬼十一少藏在日月客栈谋划什么大动作,阎王让他们过来捉人。白无常环视了一圈,没见到周南,又望向火海中的客栈,认出那火焰后,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是八殿的?为何会这样?”
听闻八殿,黑无常和夜游神也看了出来了,顿时露出一摸一样诧异的表情。三大冥将二话不说,布起了法阵,对客栈施法试图控制火势。
骇人的黑烟一阵阵涌出,任凭白无常他们的法阵怎么压制,火势依然有增无减。
常之恒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越来越着急:“怎么回事啊,冥将还灭不了这鬼火?”
钟博天侧目看了他一眼:“这是八殿鬼王特制的绝焰鬼火,没有他的秘籍……谁也没办法……”
“什么!那怎么办?!”常之恒愣住,想到穆溪和周南可能还被困在里边,几乎要哭出来。
八殿鬼王从前擅制各式鬼火,有的火只有他知道如何灭。这绝焰鬼火因为威力太强,被阎王禁用后,再也没有外传过。无论人鬼,都能被烧化,且灰飞烟灭。除了……
“现在只有你爹知道怎么救这火……”钟博天声音很低,确保这句话只有常之恒能听见。
“我爹?”常之恒呼吸一滞,眼中满是惊讶。他有预感,钟博天知道他爹的下落,“你知道我爹他……他在哪?”
谢延临死前的那番话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加上无衣带了煞明狼跑路,他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亲近的人。这本来应该感到悲伤,但是他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后,心下矛盾又复杂,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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