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襄桐去世,临终前要求为她和宗子沫回蜀山另立衣冠冢,宗明赫不得不悻悻返回大名,并将沈诗瑶一并带去蜀山,以此要挟他现身。
他为了救母亲,只身仗剑上了云嵿。
后来的事,世人都知道了,只是真相早已几经涂抹,变得面目全非。
这只是他惯常做的关于过去的梦,其实算不得噩梦,因为在很早很早以前,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噩梦。
宗子珩苍白如纸的面色令宗子枭心悸不已,他轻轻抚着大哥柔滑的面颊:“你梦到什么,若是害怕就说出来。”
宗子珩空洞的目光慢慢从虚空转至宗子枭的脸。梦带来的浑噩退去,昨夜发生的一切是下一波涌来的浪潮。他记得宗子枭怎样逼迫他唤出“小九”,他在濒死一般癫狂的情欲折磨下,咬破了唇舌,也不肯说出口。
在那对逐渐清明的眼眸的注视下,宗子枭心中不禁发虚。
身体的感觉在迅速归位,宗子珩感到身上无一处不酸痛难忍,他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去。
宗子枭却不准他背对自己,又将他扳了过来:“你睡了很久,起来吃点东西。
宗子珩依旧不语。
“怎么,是打算装哑巴?”宗子枭愠怒道,“一辈子不跟我说话?”
“……”
宗子枭将他拽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胸前斑斑点点的爱痕,看来触目惊人。
宗子珩冷漠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肯叫我?”宗子枭忍不住粗声问道。
昨夜,这个人在他身下几度高潮,已经什么都射不出来了,神智迷乱,不顾尊严地哭着向他求饶,便是如此,也不肯叫他一声“小九”。
为什么,他不承认自己是小九,就是在抹杀他们的过去。一想到此,宗子枭就感到钻心地痛。
宗子珩的红唇微颤,嗫喏着说:“你不是小九。”
“那我是谁!”宗子枭低吼道。
如果他不是小九,那他是谁?他不是宗氏子孙,他不该姓宗,他憎恨陆兆风,他绝不肯姓陆,他的名字,他的出身,他的家世,都不过是水中虚影,风一吹,就皱得不堪入目。
他到底是谁,谁能透过这不属于他的名字看到他的真实,谁会在他无名无姓时依然在乎他,只是真正的他?
他的娘亲已经不在了,他的大哥……他的大哥背叛了他,可他还贪恋大哥曾给过他的温情,在他那令世人畏惧的表象之下,其实藏着一个怎样孤独的、怯懦的孩童,在哭泣着等待大哥来救他。
可是大哥不肯救他,甚至不承认他。
这世上唯一仅剩的见过小九的人,说小九已经死了。
他是谁?!
宗子珩摇着头:“小九……不会这么对我。”
“你是怎么对小九的?”宗子枭目露凶光,“你问问自己是怎么对小九的!”
“小九不会对我做……”宗子珩难以启齿,只是摇头。
“你错了。小九一直想对你做这样的事。”宗子枭笑了,贝齿森白如刀锋,“因为我从小就觉得,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准你成亲,所以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回到大名,对你做一切我想做的事。”
宗子珩还是摇着头,他不信。
“看着我。”宗子枭慌着大哥的肩膀,厉声道,“看着我!”
宗子珩惶然看着宗子枭。
“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我都是小九,你杀了他,所以他只能活在我这里。”宗子枭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心口,“我是你的男人,你要接受我是宗子枭,也是小九。”
“不要再说了。”宗子珩的双目充血,他的神情在哭,眼中却是干涸,好像连泪都耻于为这样的相互折磨而流。
“你不肯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叫。”宗子枭轻轻撩开大哥的额发,仔细端详着这张让他爱恨皆入骨髓的脸,“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宗子珩倒吸一口气,为宗子枭不知餍足的兽性而恐惧。被侵犯了一整夜的身体,强迫性地记住了宗子枭给予他的每一次抚摸、每一下冲撞、每一个亲吻,他的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被自己的弟弟淫弄是多么的耻辱和不堪,明明心中痛恨,这具身体却一次次地、寡廉鲜耻地向性欲雌伏。
“小九”就是他的底线,是他仅剩的遮羞布,如果这个底线也被凿穿,他不知道以何颜面面对小九和自己。
宗子枭放开了他。
宗子珩缩回被子里,将半边脸埋入枕头。
沉默许久,宗子枭问道:“你在梦中说了许多胡话。”
宗子珩一僵。
“你在叫……沈诗瑶是怎么死的。”
宗子枭曾发誓要将沈诗瑶挫骨扬灰,告慰他娘的在天之灵,没想到她早早就死了,倒是便宜了她。
宗子珩小声道:“自尽。”
“为何,良心发现?”宗子枭冷道,“那毒妇岂有良心?”
十几年来装出温婉柔弱的模样,对他娘悉心照顾,姐妹情深,博得他娘的信任,最后捅了他们母子最狠、最深的一刀。这样的人,会有心?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肯相信大哥会背叛他,但他用沈诗瑶说服了自己,同样的伪善,同样的阴险,同样的手段收买人心,这对母子真的是一脉相承。
宗子珩沉默了。他娘杀了他爹后,畏罪自尽,这个秘密,他将带入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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