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列火车从远处缓缓开来。辛跃从洼地里看去,火车拖挂的车厢颜色各异,时隐时现,这样的视觉效果格外好看。火车可真长啊,沿着铁轨慢吞吞地往前。
辛跃兴奋地冲着江隐奇挥手,指指火车,又指指自己,然后高高举起双臂,手上还抓着一大把狗尾巴草,很俗套地摆好姿势。江隐奇心领神会,举起手机帮她拍照。
辛跃气喘吁吁地跑回江隐奇身边,“我要用狗尾巴草给咱俩编织两根项链,我们小时候扮家家的时候,都是戴上这种项链玩结婚游戏的。”
辛跃抬头看见火车最后一点尾巴缓缓从视线里消失。
“你们的火车可真够慢的,瞅瞅我们的高铁,那速度,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辛跃坐回江隐奇身边的位置。
江隐奇摇着头,“看看,你又傲慢了。我告诉你,这可是世界上非常有名的一条铁路,最长最严酷的荒原铁路,被称为世界铁路史上的一个奇迹,你还会如此轻蔑它吗?”
她们俩收拾好餐具,重新上路。辛跃手上摆弄着狗尾巴草,江隐奇给她讲这条铁路----加拿大太平洋铁路的历史。
这条铁路的历史被江隐奇讲的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这是人类铁路史上的奇迹。在这平原上奔驰的铁路线看起来确实很平庸,但是,它是穿越了落基山脉而来,在130多年前,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工程。
“你知道,正是在建筑这条铁路期间,在太平洋铁路濒临破产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他们命名为班夫,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班夫挽救了铁路公司。他们开发了旅游业。范.霍恩,太平洋铁路的创始人,他有一句名言:Since we can’t export the scenery, we’ll import the tourists.既然我们无法把风景带出去,那么我们就把游客带进来。他们建造了一系列的奢华酒店,游客源源不断地涌来。”
“哇!我们能住上那个奢华酒店吗?”辛跃也就是那么一说,她没有当真。
“能,我订了他们最好的酒店,Fairmont Banff Springs。说来讽刺,我们是托疫情的福,竟然还有空房。我都从来没有机会住进去,一是很贵,二是差不多提前半年就订满了。这次总算如愿,价格不到往常的一半。”
辛跃更加高兴起来,“Fairmont Banff Springs,那是咱们这次旅行的巅峰时刻了吧?”
“你这个虚荣的小女人呀,我刚刚怎么说来着,你对大自然都是假情假意。对物质享受才是真爱。”
“哪有哪有,我就是想膜拜一下那个叫啥,范.霍恩的,天才啊!”
辛跃兴奋地把编好的狗尾巴草项链戴在自己胸前,然后探过身体,试图把另一个项链挂到江隐奇脖子上。试了两下,奈何自己人矮胳膊短,没有够着。
江隐奇拉住辛跃的手,“别闹,注意安全。待会儿停下来,你认真给我戴。”
辛跃很高兴,江隐奇答应戴她的狗尾巴草项链。她觉得应该很浪漫。于是一鼓作气,继续去编狗尾巴草戒指。她被激发起来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也是欲罢不能,请求江隐奇,“对了,你刚才说那个了不起的螺旋隧道,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懂。它到底怎么样一个大8字呢?想象不出来。”
“完全语言描述太抽象了,晚上到酒店带你看个记录片,到时候可以详细讲给你听。还有呢,咱们会去现场看那个惊人的设计,看火车通过隧道时激动人心的场面的。辛跃啊,旅行的内容是可以很丰富的,你好好进步哈,光做一个好伴侣还不够,也要努力做个好旅伴。”
“要求好高,要是我做不到呢?”辛跃逗江隐奇。
“做不好我以后就不带你玩了。”江隐奇恐吓道。
☆、第 56 章
56.
她们继续向前。无论辛跃怎样努力,也无论江隐奇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这漫长的草原之路依然是枯燥乏味的。你可以不断地沉思,努力地保持敬畏之心,然而不得不承认,人在这一段旅程中,因为缺少具体的个人体验而变得疲沓。
能让辛跃小小兴奋的东西反而是那大束狗尾巴草。她编好了草项链,又编好草戒指。辛跃把剩下的几支狗尾巴草像花儿一样插在车门上。那毛茸茸的草头随着车的运动而频频点头,比花朵活泼。
辛跃就等江隐奇停车,她要有点仪式感地给江隐奇戴上项链和戒指,哪怕只是草做的,也不能草草了事。
江隐奇离开繁忙的1号公路,在一条小路边将车停稳。那地方没有任何特色,就是车少,所以很寂静,很辽阔,阳光闪耀,并不灼热。脚下依然摇曳着生机勃勃的狗尾巴草。
辛跃是站在车头那里将那根草项链戴上江隐奇的脖子,神色郑重。
然后,辛跃更加郑重地拿出两枚草戒指。那是用狗尾巴草的草茎环成的小圈,辛跃还保留了一小段毛茸茸的草头,这是她小时候就喜欢的样式。她小时候把那段小毛头当作宝石。她觉得戒指当然是需要宝石的,而她所听到的最神秘的宝石叫祖母绿。她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奶奶,不知道绿在哪里,怎么个绿法。于是觉得格外神秘,深感一定非常高级。那小小的绿色草头,便是辛跃幼小心灵里的祖母绿。
辛跃把一枚草戒指戴在江隐奇的无名指上。然后将另一枚递给江隐奇,让她给自己戴。
她们互相戴上草戒指,然后不约而同伸开手指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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