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念把她们俩藏了起来。
白雪之中,深入黑暗。周边寒凉,身前似火。
外界的一切透过看似松软的雪层、扰动了大氅上的纤细毛丝,最后传到了月白的感知里。
这里很静,所有的声音、都很响。
“是在这里么……”有人问。
“是,”有另一人答,“大概就在……”
后面的词句似乎被风吹散,可是那些剑气划空、人声交谈,都没有响过身前人的呼吸声。
这声音比平缓时急一些,又比急切时游刃有余,带一些笑意牵出的起伏,问月白敢不敢动作再大一些。
此处是辽阔无边的雪原,外面是不知目的的陌生人。她们躲在冰雪和大氅压迫起来的小小空间,连呼吸声都如此明显,似乎再动一动、就会将声音传导到千里之外。
所以她吻得轻、又慢。从月白的嘴角到脸颊、再到耳边,用一种磨人的速度亲近她。她的发丝与大氅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回荡在这拥挤的空间里,一阵一阵得、敲打着月白的耳膜。
这里是如此隐秘,又如此容易被发现,若是外面的人感知力强一点……
季无念的轻吻停在月白的耳畔,嘴角的弧度稍稍顿住。她想稍微抬起一点身体,却被背上的力道压得起不了身。月白的另一只手停在她的腰腹,在这冰凉之中显得格外炙热。
“别乱动。”
清晰低沉的声音由声带振动而出,带动了这里的被灼烧起来的空气,叫季无念心里一紧。往上就是不怎么结实的雪壁,她如果想躲……
空间里有沙沙的声响,是雪地被踩踏后压缩而成的痕迹。
“真的在这附近?”有人问。
不能躲,只能受着。
季无念无意识得吞咽,而她身上的那份炽热缓缓移动,路过擂鼓般跳动的心脏,绕身而前,由锁骨向上,最后停在脸颊与脖颈的交界、覆盖了一侧下颌线。
那里传来了一点点力道,配合着背后环住她的桎梏,牵引季无念在黑暗中向前、向下,被大人按回怀里,贴在她的身上。
身前更热,周边那些寒凉似乎都化了。
“……在这里……”
“……进去要当心……”
她的大人这回改了性子,主动抬起下巴、伸出舌头,勾引着季无念放掉那些警惕,不要理会他人的声响,只与她在此处放肆亲密……
白雪的声音变得杂乱、和唇舌被舔舐的声音混在一起,季无念想月白一定是故意的,掌握了自己心跳的节奏和幅度,让它成了这里最不受控的事物。
不属于自己的跳动声透过触觉、听觉传到月白这里,她一面想笑、一面又觉得有趣。分明是季无念把她带入了这幽闭的黑暗,还要在这里惹她,但真的做些可能被发现的事、紧张得又是她自己……
既然紧张了,便再闹闹她。
月白刚这么想着,突然身前一重,刚刚被自己调戏的人变得侵略起来,又来和她抢某种亲密的主导。这人一向又急又坏,激动起来还咬人。
人走了就显本性,也不知该不该说她怂。
脖子被咬得也不是很疼,月白也就柔顺得搂住她,问,“那些人是谁?”
月白的音色冷,被朦朦胧胧得笼在一起,让这里的燥热稍稍降了一些。季无念觉得舒服,放任自己压她身上,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谢行,谷岳人,常冕……还有一个、名字不记得了。”
这对月白来说倒也无所谓,毕竟除了常冕还听过个名字,其他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找点东西。”
这雪山下面有空洞,还有气息与魔气溢出来,这些月白刚刚都有探知。而季无念出现在这里……
“那东西、你也想要?”
“……”季无念想了想,轻声一笑,“也没有很想要……”
那是来干嘛?看戏么?
“只是来都来了,抢一抢也是可以的……”
小狐狸轻笑,月白只想说她闲得慌。
刚想开口,月白突感周边气息一变,魔气一下浓了不少、深处也似有变化。她刚刚其实也注意着那几人的去向,只觉得这番变化也与那几人有关。而怀里的人还舒舒服服得压着她,一点动作都没有,不知是没觉察还是不想管。
背后传来了雪地的凉意,月白不太想在这里继续呆着,问她,“那东西在哪儿?”
“恩?”季无念有月白做垫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想继续贴着她,笑嘻嘻的,“大人也有兴趣夺一夺么?”
并没有。
不过月白对那东西是什么还有些兴趣,但她又有些懒得从小狐狸嘴里套话。于是她伸展神魂,透过雪地冰层、冻土岩石,直穿而下,扫到下面一条通道、也自然而然得追踪到了某个气息源头。
不远。
“……月白?”季无念觉得腰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月白拉着下坠。也不知道是通过了什么东西,眼前突然有了暗暗的光。
光源来自左下,是几束幽蓝火焰,随着她们的下坠而变得清晰,让她们看清了周边一切。
这似乎是某个通道尽头,壁上刻着图画与铭文,四角燃鬼火、圆镜映中心。
月白看见那镜子,眉角跳了一跳。
调整身形平稳下落都是本能,只是季无念还有些发愣,落地后被随之飘落的大氅盖住了脑袋。她把自己解救出来之后才开始打量这周边环境,看看那尽头染着火的墙壁,又看看另一边似是无尽的黑暗通道,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月白身上,看她仰头、被火苗映亮了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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