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因她而起,但月白的杀心、又与她无关。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那些人的生死、月白并不在乎。季无念或许曾为他们哀伤,这个月白也不知道。但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和那新覆盖上的雪层,确确实实得在提醒她一件事情。
傲慢。
这种傲慢是无视,也是不在乎。它属于每个人,又向着每个人。它是人之常情,是深入骨髓却毫不自知,可被提醒了、又会让人觉得针扎似的不舒服。
月白不舒服,打算杀个人泄愤。
这人正好是左任,但与左任自己、可能也没什么关系。
九一絮絮叨叨得说着月白“口嫌体正”,月白也不理他。她在藏雪之中没寻着左千千,最后去她闺房拿了件物什,以气息相寻、进了无边雪幕。她往藏雪的更北走,而那气息一下就被风雪吹散。月白展开了神魂,包拢搜寻。
“……这么麻烦做什么?”九一不太明白月白此时的行为,“她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找的?”
就是因为找不到,月白才想要找找。
“你这叫杠,”九一原来也没发现月白有这么个属性,“还可能叫作死……”
月白也不理他,展着神魂飞在雪中,所感之处全是飘落飞舞的雪粒,生生得打在空中,也不知目标为何,就这样伸展力量。雪入高山,坚壁所当,要其旋转绕路,不让寸厘。只是高山之中有空洞,埋在雪下深处,非人力所能查。
月白在一处深洞中寻见她,只是她不是一个人。
好像、还跟了一只……妖?
第129章
“师兄……”
左千千看着那边躺着的两人。木长木辛被她截回来后便一直用药迷着。两人身上的魔气未除,她怕自己制不住,只能出此下策。可这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法子。
“喂。你说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洞之中,像是在与自己对话。
“喂!”没有回应这件事让左千千怒从心中起,转个身就往山洞另一边。那里铺了一层皮毛,那里还躺了一个女人。
左千千一把抓住女人前襟,强迫着她抬起身子,“喂!”
没有动静,这人似死了一般。
“喂!!!!”左千千用上两手,前后用力,“别睡了!!!!醒醒!!!!!”
手里的人被摇得像个波浪,无骨似的晃着,脑袋东摇西晃、差点给她撞到墙壁上。
“你再不醒我扇你了!”
没有反应。
左千千一口气上来,一手还拎着她,一手在她脸上拍得啪啪作响
“曲似烟!!醒醒!!!”
“嘶……”歪着的人总算有点反应,可那双眼睛就是挣扎着不想睁开。她长得妖艳,此时却是慵懒又烦躁,口气是不堪其扰,“大小姐……我是条蛇……我要冬眠……”
“你是条有元婴的蛇!骗谁啊!”左千千把人往下一扔,“你赶紧想想!怎么除了我师兄身上……曲似烟!!!!”
地上趴着就能睡过去的蛇哆哆嗦嗦得被左大小姐扯起来,非要她双脚站定,往后靠靠都不行。可这蛇身子软,左千千一松手就往地上倒,死赖活赖、身上跟没骨头似的。
“你就不能正经点么!?”
曲似烟被她抓着手臂两旁,脖子也软,晃晃悠悠得走神。
藏雪这鬼地方,冻死个蛇还不让冬眠……以后真是打死都不来了。
“……曲似烟!”
好像急过了。
曲似烟叹了口气,自己站好的同时也拨掉了左千千的手,细长的眼睛睁开,打个哈欠、还不自觉得吐了下蛇信子。黛眉轻蹙,她眼中还是睡不够的困倦。“连明云三清那些医仙都没办法,我又会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号称妖医么!”
“……号称又如何?”曲似烟往身旁篝火处站得近些,最后还是软绵绵得坐了下去,继续打哈欠,“早就与你说了,魔气入骨,要除便是碎骨焚身,要么去找三清的天火风雷、要不就去找明云雷台受刑。各个都是受尽折磨……”她浅然笑起,似蛇般鬼魅阴冷,“还不如学学你那冷师叔,入魔还干脆……”
“你胡说什么!”左千千向她吼,“我师叔才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那种人,那就你爹是那种人。”曲似烟笑起来,竖瞳发冷,“你总得选一个。”
左千千一瞬间沉默,怒意都累积在身体里,发也发不出来。
“只是可惜了那凌洲啊……也不知道她偷的那些宝贝藏哪儿去了……”她吐了下蛇信子,一条尖端分两瓣,“还有那总追着她的月白姑娘……”
“月白,提到你了诶。”陪着某人偷窥的九一提醒她。
月白自己也听得到,还打算继续听下去。
“月白……”左千千想着这个名字,“就那个‘一箭二婴’的月白?”
“她可不止那点本事,连蒲时都忌惮她。”曲似烟笑起来时眼眉抬不太高,没精神、又显得阴,“黑蛟进阶与龙骨不归都与她有关……这样的人、追不到一个凌洲?也是笑话……”
“……月白……”左千千想了想,“那她会不会有办法?”
“左大小姐,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曲似烟稍挑起眉眼,“先不说她在三清被你藏雪挑衅,差点动手。”她吐了下蛇信子,眼眯起来,“就她和凌洲的关系而言,凌洲若真死在你爹掌下,她说不定、还会来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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