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看着她,摇了摇头,“我并不满意。”
“呵,”丛生看她需要仰头,可眼中的红并不会因此褪去,“既然你不满意,那我便把它扔出去吧。”
昭告天下,自有人查。
“扔吧。”月白面色不变,“本就是我随手扔的,也就你捡回来当宝。”
一个“我”字,大方承认那时她在、那事她知。一切不过局一场,她与绛绡将仙门妖界耍了个团团转。而当事人站定在此,丝毫不怕此事败露。
“当真可扔?”丛生笑着,却已感受到周边压力,额间隐有经脉显现。“魔界仙门,各个都在找她。若是被抓住,扒皮拆骨,都还算轻的。”
“那不正好?”月白施施然坐下,单手撑头,“我正好嫌她惹事太多、烦得很。”她是说真的,“你若是能让她怕了,乖乖呆着,我还谢谢你。”
九一讪讪:“我觉得不太可能。”
月白也觉得不可能,所以就更烦了。
眼前人的嫌弃毫不掩饰,叫丛生耍狠都失了力气。更不要说她周身被某种威压裹牢,竟是有些站不住。眼中红光更甚,她一手撑在了桌子上。
“你就如此自信,能在各方追捕中保她周全?”
月白浅笑,看眼前人吃力,“这便是我的事了。”
事实是,只要季无念不自己去作,月白很有这个自信。但季小狐狸就是太能折腾,才搞得月白身心俱疲……
“我觉得你这句话有点儿双关……”九一捂脸。
“恩?”
“没,我就是突然发现,我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出现了动摇……”都开始胡乱联想了……
月白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再花心思。她只是见丛生手下桌面隐隐出现裂痕,便坐直身体、以免一会儿伤着自己。丛生被她的威压压制,此时已然有些站不住。
“阿生,”她笑说,“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必用威胁的……”
威压一撤,方桌顿碎。
那红木盒子飘在空中,丛生泄了气似的坐在了她面前圆凳上,瞥她一眼,嗤笑一下,“这不是跟你不熟么?”
“……”不熟就用威胁的?
丛生这装可怜的样子和季无念神似,月白也就不和她认真计较,直问,“你要我做什么?”
“替我护着阿扬。”
“……”月白看她,“你一定要去魔界?”
丛生坐直,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但躲不过的。”这不是她想不想,而是能不能。她抬首一笑,面上表情丰富,皱眉嘟嘴、看着可爱。“而就算我不去,我也难从尊上手中保住阿扬……想了一圈,我只能想到你了。”她已是元婴魔将、蝶庄主人,连她都护不住的人、世上能托付的也寥寥无几。
她本是想看看月白敢不敢为了绛绡与仙魔为敌,却不想反向被好好得威胁了一通。
月白的身体看着虚,但这威压、实在可怖。
她将木箱再往前推些,眼睛圆圆,看着似个小动物,软糯软糯的,“这个秘密我会守住,换你对阿扬的几分相护……可否?”
“我会尽力。”苏扬她本就要护,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你们就这样谈妥了?”九一有些怀疑,“刚刚还剑拔弩张的……”
月白回他,“若她真要怎样,就不会叫我来了。”直接动手或是直接公布,哪样都比这样好。
“多谢。”丛生似舒了一口气,引着盒子落在月白腿上,放轻松了笑,“绛绡当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看着不像是会出这种差错的人……”
那时季无念一身浸血、心绪有变,整个人似被掏空了心思,空洞洞的。是月白替她脱了这身衣服、洗掉她一身鲜血,注意力都在季无念身上,也没想到这种细节。
“是我的疏忽。”以前没养出这种习惯来。
“……这谁能想得到啊。”九一替她开脱,“也就是给丛生捡到了,不然也不知道这衣服跟你们的关系啊……”
“不可心存侥幸。”
丛生怎么可能会只是捡到,必然是刻意去查过此事。此事发生在昆弥附近,丛生去查,倒也合理。确实别人不知其中关联,但到底是留了蛛丝马迹。说白了,还是月白不够谨慎,出了偏差。
“……那季无念不也没说么?”九一还在为月白找理由,“你俩一半一半吧。”
“……”若不是丛生有求于她,这“一半一半”会带来的、便是仙魔两界的追杀。
月白不知怎得有点懊恼,与朝之越之那时候很像。
九一有点懂她,“你这种就像写了一千行代码,中间弄错了一个负号。回去debug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蠢到无与伦比……没事儿、我懂你。”
月白不懂他。
“哎呀,反正现在不是压下来了么?”九一安慰她,“你也别想太多了,都是细节。”
就是细节,能决定生死。
“反正你又不怕……”
可能就是因为月白不怕、不在乎,才会忽略。
见月白将盒子收起,丛生还是提上一句,“你们下次真的再当心些,这种东西该毁就毁,该烧就烧,切不可留下证据来。”
“恩。”月白应一句,引以为戒。她不想再纠缠此事,回问一句,“你要去魔界、与阿扬说过没?”
“……我也不是现在要去啊。”丛生一歪脑袋,眼里眨巴眨巴闪着光,“这不是能拖多久拖多久么。凌洲这么难找,可要好一段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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