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树影应该都打在地上。可在月白眼里,带路的季无念斑驳得不太舒畅。
她到底在怕什么?
刚刚的问话被季无念避开,月白虽然保持了不追问的宽容,心中却还是起了一点点的躁郁。季无念是个说谎的骗子,骗人骗己还该死得会藏。可这样的她都藏不住自己的害怕和惶恐,连抓月白的手都比平日紧了一些。那里到底有什么……
“啪。”
一声轻响,月白腰侧一紧、又被一个大力相加。在她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被踹上一脚的时候背又一疼,抵在了粗糙的树皮上。
季无念在她身前压着她,目光却是谨慎向侧边往上。她还作了噤声的姿势,眼睛却完全没有向着月白。
直至一魔修御剑飞过,见那人未着破空服的季无念才稍稍松下气来。
“没摔疼你吧……”
她本想笑着与大人调笑,想退开时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搂住、无处可去。眼前的月白不像是有心情开玩笑的样子,自己腰间的手也不像会放过她。季无念无辜得眨眨眼睛,“月白?”
月白的目光往刚刚人消失的方向扫过,轻轻得问,“你什么时候怕起这等魔修来了?”
“……这等魔修我自然不怕。”季无念顺着她的目光,有些无奈,“只是不知前路为何,要谨慎些罢了。”见月白还看着她,季无念干脆靠前亲她嘴角,笑道,“若真是魔尊或是元酒在此,大人打得过?”
“正面打、有点勉强。”月白想了想,“偷袭或是使诈,或许能赢。”
“……”这有些不像是月白会说出来的话,季无念一下就笑了,“不该‘正大光明’么?”
“杀人又不是对决,达成目的便好。”月白一句话回她,也回在识海中认命说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月白”的九一。系统在当初月白分黑圈偷袭藏雪千锋阵的时候就看出这个大佬只想省力,什么君子之斗……月白只会回一句“没兴趣”。
实用主义的大佬对那些花里胡哨没有一点想法,九一觉得月白可能都没有将对方视作合格的对手。虽然他对月白的真正实力知道不多,但光看月白那个恐怖的神魂空间、他就已经相信月白砸都能把对方砸死。
月白确实受限,但底气很足。
季无念大概知道月白也是个花花肠子,看着冷情、实际也一肚子坏水。她看着月白这张脸,不知怎么想到她就这么无多表情得使坏……那场面又和.谐又可爱,叫她一下笑出来。“我很赞同。”
季小狐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得很好看,那颗泪痣似乎也会跟着微妙的弧度升起。她并不遵从“笑不露齿”的章法,会让月白看见两片红唇间的小白牙。她有犬齿,月白有时候便会特别注意那两颗小尖牙会不会碰到她的下嘴唇……倒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是月白会不经意地看……
嗯、还没有。
“月白。”
找犬牙的月白抬眼,见季无念完整的笑,承季无念轻轻的吻。
这份报酬给得非常之轻柔,但碰到小犬牙的月白也没打算要什么,就静静听她说。
“若是遇见穿‘苍鹰破空服’的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杀掉么?”
“‘苍蝇破空服’?”月白微微蹙了眉,觉得这名字不好听。
“……应该是苍鹰吧?”九一对“谐音梗”不太感冒。
“就是长夏穿得那身。”季无念怕月白大人太不在意就给忘了,自己往后仰一点,从肩部往胸口划了一个斜杠,“这样黑白分明、后背有一只鹰的……”
月白记得,点了点头。她再问,“怎么样算‘神不知鬼不觉’?”月白要跟她确认一下,“若人失踪了、总会有人知道的。”
“就像上次那样?”季无念不确定上次那样会给月白带来多大负担,“只要不暴露是我们做的就好,不露面、不留痕迹、无法追踪……”
“……你们这是要开启‘刺客信条’模式么……”九一觉得有点迷。
月白倒是觉得没什么,还觉得有点点舒服些了。“你就是担心这个?”
“这些人是魔尊的耳目。”季无念抿了一下嘴唇,“我不想他们知道是你我……”
“……那让别人看见不也一样么?”九一还是觉得其中逻辑有问题。
别人本来也看不见,月白也不太放在眼里。之前的长夏确实有些特别,月白现在还把他扔在长夜之中没有时间流逝的部分,打算等自己好些再去研究研究。而现在季无念特意提出对这些人的重视,那月白也可以给一点特别的在意。
不过她的在意落了空,来这里的魔修中并无着破空服之人。值得注意的只有一个列及元婴的魔修,月白本想说细节,却又被空气中的腐臭暂时堵住了话。
再往前行便是干涸的血,然后是一支碧绿的箫。
月白捡起来,叮铃哗啦得掉下一堆碎石。箫穗上的白玉落在草地上,连声响都轻。
入海。
月白对这把萧熟悉,时常看见它。她还曾问过,这萧上挂玉,吹的时候不会觉得沉么?
少年腼腆得笑笑,回说,“家中美意,沉、也不可辜负。”
然家中美意,沉、却也无法相护。
洛长河筑基也有许久,被六离派来此地也算合理。本就是说了魔修在汝南有谋,他会在这里遭遇魔修也是合理。魔修之中修为有及元婴者,洛长河死在这里还是合理。这么多的合理,都没办法让月白感觉好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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