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友什么友?
月白没听他之后说了什么,转身便是一道金光阵。前踏的步子踏入不平的地面,有湿土的松软,也有碎石的坚硬。柔软的细草好似要勾住脚背,可真正往前、也并没有任何阻力……
“月白。”熟悉的声音响在她的身后,片刻后伴着温暖来到她的身边,“你去哪儿……怎么了!?”
月白身子一软,在季无念问完之前、先倒在了她的怀里。
***
“月白,看看这里!”
“无苦无痛、欣悦常年!日照光明、永无黑暗!”
“多好的地方啊!不骄傲么!?”
骄傲啊。自然是骄傲的。可骄兵必败、她也没得什么好下场……
月白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半明半暗的整齐竹排她很熟悉。长夜的建筑都依她所想,连这些竹节的参差,都是她潜意识中的排列……
“月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唤她,是刻意的放轻放软。季无念碰了碰她的脸,“好些了么?”
“……嗯。”月白的回答只是气音。她想要动一动,却觉得身上的锦被都好重。
幸好她身边有一个自觉的看顾。见她想起来,这人便伸手相助,让她慢慢得变成坐姿。只是这人也要她给报酬,先抵了一颗药在她嘴边。
“先别说话,把药吃了。”
月白仰头咽下去,回来时就有一杯清水等在唇边。季无念待她喝完,放了杯子便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灵力带寒,可以帮月白减轻伤痛造成的灼身感,而灵力上行,也可以替大人疏通血路、调整气息……
这是她已经十分习惯的操作,可恨得说明着月白究竟承担了多少过重的负担。
这种恨意无法发泄,季无念只能用帕点一点月白的唇边,“舒服些了么?”
“没事……”月白往深吸了口气,尽管胸口闷疼还是让她皱眉,但至少不咳嗽了。这样的伤她受得太多,季无念的处理和她自己的忍受都变得轻车熟路。而且鹤城的消耗其实还好,她会失去意识、主要还是之前妖界阵法的累积。
然而细枝末节不太重要,重点是她“没事”的这个事实、一定要好好传达给这个人。
“过来一些。”
“……”季无念抿了抿嘴唇,凑过去的同时也稍稍放低了眼中柔和,“老这样是没用的……”她碰了一下月白的唇,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抱怨,“好好当心一些啊……”
……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这话?
月白有些想笑,弯了嘴角,把距离消除。
她们确实太习惯这样的伤了,以致于此时的吻都成了月白大人耍无赖的定式。季无念很希望这个徒弟能学点自己好的地方,别老弄些旁门左道……
不满意的师尊表达不满,咬了一下徒弟的舌尖。
反正不怎么疼,月白也就无所谓得舔了一下自己嘴唇。
“……”季无念分不清这是不是故意的,只能按自己心意再浅浅亲她一下。为了不让月白大人再以□□人,她以视线抓住月白的眼睛,希望她好好回答自己,“你去鹤城做什么……?”她实际是有自己的猜测的,就是会让人苦笑,“找魔尊么?”
月白先垂了眸,而后抬起。她的“嗯”字很轻,伴着很小幅度的点头。
某人的手因此收紧半分,眼中的神采也紧。“寻到了?”
月白还是点头。
然后呢?
季无念知道自己该问之后的事,可嘴唇微微张开、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她不想从月白口中听到她知道了所有,可这实际又不是什么一定要隐瞒的事情……
手上的触感拉回了她收紧的心神,季无念低头,看见自己本搭在月白手上的手被翻过,成了被大人拢住的样子。她的大人温柔依旧,眼中却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复杂。她说的时候有几分异样,要季无念细细品完、才能发觉其中奥妙。
“那位魔尊、可能和我有私仇。”
这不再是她以“事不关己”评判的论述,而是她终于的终于、置身其中。
“私仇?”季无念咀嚼着这个词语,“月白你认识他?”
“……”月白想了一下,摇头。
不认识、却有私仇……?
季无念很疑惑,可眼前的月白很难得的在冷淡下铺着失落。她轻轻握紧大人的手,在咫尺的距离展露真诚,“想说么?”
“……”还抢起她的话来了?
月白低低一笑,再拿这份笑意回应某人的真挚,“你想知道?”
“……”这就让季无念有些为难。她只能再坐近些,干脆抵着月白大人的额头,回她的笑,“当然想啊。”于公于私。“可是……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月白一直给了她如此的盈余,她至少懂得回报。
而这样的回答月白并不意外,或许也是出于某种奇特的默契。大人稍稍抬了下巴,给她一个轻吻作礼,承了她这份好意。
“那就以后再说吧。”
季无念点了点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远离时胸前收紧,季无念低头,发现时月白又拉住了她的前襟。大人没有回向她的眼睛,视线落在了侧边的角落。
“还有一件事情……”她说,“鹤城、毁了一半。”
季小狐狸在鹤城诸多布置,有兵将护卫、有粮米送运。月白不知其更多深意,但多少能知道季无念对它看重。如今自己擅自行动,却没有将城护好,死伤一片……月白觉得不舒服,就这样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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