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你如果没有,那你在拿到‘长夜’的一瞬间就应该回去。”秋海的声音沉了些,“你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还是想再欣赏一下她的作品?不论哪一个……月白、这都是引你入局的戏码。”
月白无言,只是静静看他。秋海的眼中露出无奈,好言相劝,“月白,回去吧。”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月白不能否认友人的好意,“但我可以保护自己。”她面对秋海,“那样的事、不会再出了。”
“……”以前的事是秋海心里的痛。他没办法回忆月白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怕触碰都会让他失去笑意。他冷着脸说,“我们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月白太强了,强到没有人会担心她。可当大家眼睁睁得看着她的心口开出一个洞来,那份空洞又何尝不是蔓延到了他们身上?
月白能理解那种“杯弓蛇影”的恐慌,她自己也受尽其扰。那只总惹祸的小狐狸现在还在外面乱跑,留给她的最后一面都是满身覆血的样子。
月白担心她,还答应了她要回去跟她解释。大人不能食言。大人要回到她的身边。
想定的月白直面秋海,轻轻一句,“秋海,我们打一场吧。”
“啊?”秋海没反应过来,胸前的双手松了松,“什么?”怎么就跳去“打一场”?
月白没有重复,只是继续,“你赢了我就跟你回去,若是我赢了……”她看向他,“你帮我瞒过去。”
“……”秋海脸都要皱起来,“我才不跟你动手。”
“你怕自己‘趁人之危’?”月白向他走近一步,搭上他的手臂,“那这样吧,你来提供魂力,我们打三三四。”
三分给秋海,三分给月白,还有四分留来做结界。
“……”秋海盯着她,表情有点不太对。
然而冷淡的月白怎么会因为他的沉默动容,自管自得说,“你还欠我很多人情,现在正是还的时候。我的要求有三:第一、回去之后不能把这里的事告诉任何人;第二、有任何人找我都替我挡住;第三、在我主动回去之前不要来找我。”
简而言之,给她打掩护、当她共犯。
“……”秋海抿出了个不太好看的表情,鼻子都皱了起来,“你这个叫冥顽不灵、自说自话……”
“反正我不想回去,”月白也干脆理直气壮起来,“你想带我走的话怎么也得跟我打一场,而我的条件就是这些。”
她的长夜嵌入偃城,神魂本质也因此与此世大阵纠缠一起作为支撑。秋海若是强行带走她可能会对她有所损伤,这才在这里苦口婆心。只可惜月白根本不听他话,还说什么“打一场”……
秋海可不觉得路只有这条,“我还可以找你姐……”
“你之前弄坏了我姐的‘常木舟’,还是我替你修好瞒下来的。”月白也环起手,“你想阿青知道么?”
“……”当然不想。秋海讪讪,“你这叫威胁。”
“我这叫交易。”月白笑了笑,说,“怎么样、打不打?”
“……”打是可以打,但这个理由……
秋海倒也没真怕竹青因为“常木舟”杀他个几百次,可月白都说到这种“耍赖”的份儿上、也是表达了某种态度。他是真的无奈,“月白,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
月白没有答,手中现了一个黑色的圈。
***
秋海对月白的胜负记录更新,从三百八十二负一胜变作三百八十三负一胜。
月白踢了下秋海的腿,弯着身、笑问,“要不,我帮你把那‘一胜’抹了?”
“走开。”秋海腿一勾,但没碰到月白。他在地上躺成了个“大”字,眼睛幽怨得看着某人,“你这叫‘耍赖’!”
连放三招“夜神”并且完全没费自己魂力的月白神清气爽,往他身边一坐、拍了下秋海伸开的手,“愿赌服输。”
秋海瞪了她一眼,认命得吐了口气。
这场打斗以神魂契约作为前提,秋海再不情愿、输了也只能按着月白所说行事。他又瞪了月白一眼,“你迟早被柬衣骗死。”
这怨念的语气让月白都笑了,“她没骗我。”
“……没骗你?”秋海看她的角度正好翻个白眼,“那是耍你咯?”
月白低头笑了笑,没回答。
秋海看她这副表情,叹了口气、好好躺平,“我知道柬衣伤不了你,但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回看月白的眼光柔和一些,“月白,不能再来一次了。”
“我知道。”月白低着头说,“我不会的。”
真的不会么?
秋海对这个结论有疑,转了个身侧过来,一只手撑着脑袋,“说真的,你为什么留下来?”
月白在拿回长夜的时候应该就能离开,为什么她选择了留在这个地方?
秋海想到了什么,“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月白想了一下,摇头。
秋海看着她往后靠,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余光中的幽暗慢慢褪去,他们躺着的地方变作了葱郁的草地。不远处有成片的树林飘着粉色的花,有几片乘着微风飘到了他们的面前。月白好像仰头正看着一片,幽幽说道,“我想看看这里。”
这里。
秋海的目光从月白身旁离开,顺着风的方向去了远一些的地方。那里有天有云、清澈明亮,山川交融、人间熙攘。秋海能懂一些月白的欣赏,可他也不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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