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她的黄毛真名是卢志杰,是个瘾君子。
尸体的惨状是她后来在电视上看到的——卢志杰的右手被一把烧烤签钉在了地上,脖子被用烧烤签划开,喷射出的血染红了青色的石砖。
趁着夜色,沈南沨溜到了案发现场,在不起眼的草丛里发现了她送给路知忆的那根红绳。
红绳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
“那座庙一点也不灵,”沈南沨的眼泪打湿了红绳,“保平安的红绳,没有保住你的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的第二章 随缘上,对不起>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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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
路知忆很喜欢阴雨天。
喜欢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
天气放晴后, 她的心情连带着脾气一起,都会变得差劲。
但又不能对着马亮和客人发脾气。
一个是自己给自己发工资的,简称财神爷;另一个是给财神爷送钱的, 简称财神祖师爷。
又是一个阴雨之后的大晴天,阳光正好, 风过林梢。
——妈的,真她妈不爽。
“老板, 下午请假。”
马亮把头从巨大的电脑屏幕后探了出来:“下午没预约, 请假没问题, 但你得和我报备下行程。”
路知忆吁了口气, 披上外套,边开门边说:“探望老母亲。”
“行, 尽孝心是好事儿,”说着,马亮抄起手边的车钥匙, 扔给了路知忆,“新提的保时捷,看在你尽孝的份儿上让你先开了, 顾殊之前想开我都没让。”
路知忆浅笑, 没在客气:“谢了。”
临走前,她拐进对面精神病院旁边的小超市。
买了两瓶啤酒,一袋五香花生, 外带一包一块钱的泡椒猪皮,然后开着车驶向了不远处的郊区。
......
A市郊区,千平山墓地。
易卜凡是在路知忆被判刑一年后去世的。
后事是丁阿姨处理的,噩耗是顾殊告诉她的。
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易卜凡去世这件事。
路知忆没松口,顾殊也没敢和马亮说。
路知忆深吸口气, 对着手机屏幕反复笑了几次后,才按下车窗,笑着和门卫大爷打招呼:“大爷,还记得我吗?给行个方便,一会儿我出来再补登记行吗?”
“是小路啊,行。”
他在这儿上班五六年了,来墓地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唯独这个姑娘,每次来都笑得和个小太阳似的。
“谢谢大爷了。”
“客气什么,不过你这些天来的够勤快的啊。”
“害,”路知忆下车,给大爷递了一只烟,“这不因为天气太好了嘛。”
大爷叹了口气,说:“这些年市政府猛抓经济,这环境是一天不如一天,咱们市好好的一个北方地儿,这些年阴雨天都快赶上江南了。”
路知忆抬头望了望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把心里那句“其实下雨天也挺好的”咽了回去,呢喃了句:“是啊,雨下的是有些多了。”
她慢慢走上石阶,石阶一共有三千层,易卜凡在1500层上。
好巧不巧,1月5日是易卜凡的生日。
路知忆走到易卜凡的墓前,上面的照片已经泛黄了。
她本来想换一张的,可出狱后却发现,自己手里没有一张易卜凡的照片。
她望着那张泛黄的照片,轻声说:“妈,我又来看你了。”
“我知道这个月来烦你的次数太多了,”路知忆席地而坐,仰视着易卜凡的照片,“但这天气太烦人了,你闺女又矫情,现在上了年纪,不能再没有理由的发脾气了,只能来找你了。”
路知忆伸出手,轻轻地把照片上落的灰擦净,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这么看你是什么时候吗,”说着,她轻笑了声,“你那么忙肯定记不住了,你闺女啊,上初中的时候就能平视你了。”
她咬开啤酒盖,就着眼泪喝了半瓶,眼前的易卜凡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
路知忆抱住面前冰冷的石头,像小时候做错事时,哭着和易卜凡认错一样,说:“妈,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啊,生气会长皱纹的。”
“还有一件事得和你说一下,”路知忆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自嘲地笑了笑,“你还记得沈南沨吧,我又见到她了。”
“你说我和她是什么孽缘啊,”路知忆叹了口气,咬开了另一瓶啤酒,“八年,她一眼都没来看过我,我好不容易想放下了,她又来了。”
“然后我就发现,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根本就没想过放下她。”
“你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会骂我没出息,可你闺女打小就没什么大出息。”
路知忆的酒量很差,一瓶啤酒就能让她睡过去,她摸起一包五香花生,咬开后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倒。
“妈,我活了二十六年了,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
“结果还惹得你生气,气到你都不认我了,”路知忆的眼泪不受控地流着,“我在里面的时候还想,你生气也没事,毕竟你是我亲妈,你下次来看我的时候我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就好了,可你怎么气到连让我哄你的机会也不给了呢?”
易卜凡的死因是疲劳驾驶引发的交通事故。
顾殊告诉她,易卜凡出事前的三个月里,她一边忙着公司的事,一边忙着路知忆的事,一个星期只睡了五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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