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是最不容易发现目标的。
但总好过在那些没有监控的地方。
想到这,许天泽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
刘淳觑着许天泽的神色,见他放松了些,忙小声呢喃道:“我们从始至终就没有碰过面。”
“那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许天泽话出口的瞬间,右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安川路的老邮筒啊。”刘淳理直气壮道。
许天泽指节抵着眉间——又断了。
安川路上的那条老胡同是A市最后的破旧,这条路也实在是不争气,前不着村,后面却挨着市政府,招标都没几个人愿意来,一来二去,便成了市政建设的死敌。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投资的,市政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老居民劝走了,投资人却撤资了。
时间一久,安川路就成了一个城市里的“无人区”,各种悬疑的都市传说在这里层出不穷。
偶有搞涂鸦艺术的人会来创作一番,其余时间几乎是“门可罗雀”,这几年更是做到了“城春草木深”。
监控也早就生了黄色的锈斑,别说能不能用了,这些年它还没掉下来砸伤人就算是积了大德。
技侦组也没有给他意外惊喜,没有任何监控资料可以查询。
艺术家会在无人区搞创作,但商人不会在无人区开店。
路知忆的手指在手机背面有节奏地敲打着——安川路的老胡同吗?
莫名熟悉,路知忆沉思了半晌,最后还是以毫无头绪收尾。
“这一次呢,”许天泽的眼睛因为熬了几个通宵而干涩泛红,声音嘶哑地问,“也是她联系你的?”
刘淳点头,说:“对,她是十月二号给我发的早上给我发的邮件,
许长老慈悲不起来了——在这些人眼中,世上万物都可以同一个数字来标价。
技侦组很快破解了刘淳的邮箱,恢复了被删的邮件,但很不幸,那个邮箱的IP原址是境外的,而且已经被注销了。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要是没被注销才奇了大怪。
“我是10月1号收到的短信,她让我凌晨的时候去人民医院十楼的卫生间,最里面的一间有护士的衣服和工牌,一张CT片,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刘淳望着头顶的灯,回忆着,“大致意思是让我好好盯着一个叫路知忆的病人,只要她出院了,我就溜进去,把CT片放在柜子里。”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那工牌也有意思,她让我盯的病人是骨外科的,工牌上却写着血液科,名字也是我的名字,神了。”
路知忆嗤笑了声,不想对她的脑回路浪费口舌。
——典型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路知忆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眉头紧皱——这个人的目的明确,这盆脏水是一定要泼出去的,是她最好,泼到沈南沨身上了也不算亏。
——坐在里面的倒霉妇女明显是被人利用了。
她是,王尔也是。
利用她的人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命运有时是无常的,两个冤大头在警局里碰了个照面。
想明白这点后,她没有继续呆在监控室里浪费时间,刚出来,便碰上了坐在大厅里抽烟的张乐天。
张乐天和许天泽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许天泽性格温和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结束审讯,张乐天虽然长了一张爱笑的脸,但性格是在说不上有多好,极其容易钻牛角尖。
碰上沈南沨这种一点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俩人没吵起来就算万幸。
路知忆打量着张乐天生无可恋的表情,和顾浅夏相视一笑——很明显,这种“万幸”不存在。
张乐天余光瞥见了路知忆,他把手里的烟灭掉后,嘴角强行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对路知忆抱拳到:“路小姐,您爱人的脾气张某算是彻底领教了,您辛苦了。”
“您客气了,”路知忆作揖浅笑,“既然您完事了,方不方便让我见一下我家那口子?”
张乐天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请到:“您请,不管您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得被动地听完你们俩人的对话了。”
路知忆莞尔,耸了耸肩,“您自便。”
路知忆被张乐天推进去的瞬间,沈南沨循声抬眸,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连灯光都变得温柔。
沈南沨脸上未施粉黛,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褶皱,腰是挺的着,披在背后的卷发依然利落,但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记忆开始重叠,十年前,自己坐在同样的位置,也是一样的光景。
路知忆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她绝对不可能让沈南沨受她在十年前经历过的委屈和不甘。
沈南沨望着她,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喑哑:“阿忆,辛苦了。”
路知忆一怔,她摇了摇头,想说“没事的”,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了眼角的一点清泪,打湿了手背。
“我相信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路知忆握住沈南沨的手,手心传来的炽热温暖了沈南沨逐渐崩溃的内心。
“嗯。”
“张警官,”路知忆转过身,仰视着张乐天,阴影掩住了她半边面容,“我相信我爱人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确实见过俞夏,但那是俞夏失踪的一个小时前,我们去吃了火锅,如果查不到监控,还可以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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