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刚松下去的气又提了起来。
小艾悲悯地摇摇头:
“周总有没有那么大度,我就不清楚了。”
远处的天边,一声响雷又很是时候地轰隆炸开.
温暖的车里开着空调,周枕月把沾上雨水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的座位上,低头用拇指去擦玉戒指上的雨渍。
穆雪衣抽出好多张卫生纸,帮周枕月擦去后背头发上的一层浮雨,小声说:“你撑伞倒是多给自己撑一点啊……”
周枕月轻笑:“你不怪我?”
穆雪衣偏着头,眼睛笑得弯弯的:“怪你什么?”
周枕月:“我没有和你商量就过来,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认识你,你就不能像之前一样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为什么要怪你,你过来不是帮我解围的么?”穆雪衣把擦过的卫生纸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语气又轻又柔,“而且,你听到薛主管那么说你,肯定很生气。可是你刚刚都没有训斥他,也是在给我留后路,对不对?”
周枕月看着穆雪衣,唇角弯起,“……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特别生气的样子。”
穆雪衣又抽了一张纸,隔着袖子握起周枕月的手腕,帮她擦食指上的玉戒指,眉眼低垂着,眼尾的弧度温柔得像一弯溪桥。
“干嘛要生气。”她轻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哪有什么气。”
周枕月看着自己的手被握在穆雪衣的双手中,虽然隔着衣袖,但仍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体温。
她看向车窗外,轻声喃喃:“现在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总欺负你。”
穆雪衣笑了笑,没说什么,抬起周枕月的手腕,凑近去轻轻地吹了一下玉戒指上的未干的湿痕。
温热的气息流窜在指缝中时,周枕月下意识收缩了一下手指。
一抹痒从指缝一路向上,流入了心底.
第二天一到公司,就听说了薛主管一大早递了辞职信的消息。
其他部门的人悄悄问起市场部的人发生了什么,嘴大的小职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答:“薛主管昨晚对周总喊孙子来着。”
但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说了声“卧槽”。
穆雪衣走在公司里,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前一直对她凶巴巴的贾一航一见她就给陪着笑,宋杰一整天都不敢直视她,而傅倩,直接请了个年假。
但昨晚的事传开后,公司里又有闲人传了波风言风语,穆雪衣在自动贩售机买东西时还亲耳听到了那么几句。
“听说市场部有个新人,可厉害了,靠着给周总送咖啡的机会攀上周总这个高枝了!”
“那可真是有点手腕。”
“可不是么,听说都快三十岁了简历都是一片空,进公司都是靠睡进来的。这种女人呐就可真是懂得靠身体往上爬,送个咖啡都能叫周总看上她。”
“这种感情肯定不长久,周总多聪明的人,估计就是玩玩她,你等着吧,没俩月准分。”
“可不咋的,退一万步说,周总能看上她,周老爷子能看上吗……”
穆雪衣只是笑笑,拿起自动贩售机里吐出的饮料转身走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丁佩琪主动找到了穆雪衣,和她坐在了一张桌上。
摆好餐盘后,丁佩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穆雪衣的脸色,说:“雪衣,我听到公司里的一些传言了,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穆雪衣耸耸肩:“我没往心里去啊。”
丁佩琪:“你不生气吗?”
穆雪衣:“不生气啊。”
丁佩琪:“她们都那么说你,你怎么不生气呢?”
穆雪衣拿起一杯奶茶,把吸管调了一下位置,依旧是很随和地笑着:“她们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对我做什么,随她们说去吧。”
“你心可真大,”丁佩琪不由感叹,“要是我,我肯定就挨不住了,我一定得叫周总扣她们的钱不可!”
穆雪衣:“我要是你这个年纪,估计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丁佩琪乐了:“真的呀?”
“那当然了,”穆雪衣故意用很轻快的语调,“我喜欢的人多厉害呀!谁敢编排我,就叫她扣钱,扣钱扣钱,统统扣钱!”
丁佩琪被逗得笑个不停,“哈哈哈哈……”
笑够了,她又问穆雪衣:“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这么想啊?”
穆雪衣拈着吸管,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她毕竟是一个公司的管理者,这么大一个公司,需要规整的秩序和奖惩标准,她也要维持她的公信力。以职位之便帮我出气,听起来好像挺爽的,但出气之后呢?这些员工还怎么相信她能公平公正地管理公司?……要是人才都跑光了,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她么?”
丁佩琪啧啧两声:“你想得好深哦。你一定很喜欢周总吧,估计你对自己都不一定想得这么多。”
她们正聊着,突然间乱哄哄的食堂变安静了。
穆雪衣和丁佩琪放下筷子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入口处。
周枕月刚刚走进来,正在向打饭窗口走去。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严肃的正装,而是穿了件很休闲的杏色针织毛衣。食堂里暖气热,她把袖口推到了小臂上方,两边手腕都干干净净的没戴什么配饰,只有那枚熟悉的玉戒指箍在右手食指的指根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