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里在下雪。我很喜欢雪,名字里都带着一个雪,但是好可惜,生在岸阳这样的南方城市,从来都没见过雪。我要第一次看见雪了,却不是和你一起看的。”】
【“阿月,对不起。”】
指尖一划,向上翻动,她已经给周枕月发了好几大页的信息,可一直都是她自说自话,得不到回复。
每一次她发的短信,都以“阿月,对不起”结尾。
细细一翻,居然已经说了十八次“对不起”了。
……十八次了啊。
穆雪衣单薄地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想起今天还没做完的事,拿出穆国丞给她的那只手机,拨了个电话。
“葛薇浓,你上来。”
她现在已经不被禁足了,穆国丞说了,未来的穆氏继承人,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葛薇浓飞快地上了楼,打开门,恭敬地垂首:“小穆总,有什么吩咐?”
和葛薇浓接触了几天,穆雪衣发现,这是一个比周枕月还要闷骚冰冷的女人。非常寡言,她不主动问,葛薇浓就绝对不会开口说任何话。日常冷着张脸,跟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
穆雪衣故意拿称谓为难她:“……爸爸不是说,家里叫二小姐,出了门才叫小穆总吗?”
葛薇浓:“是,抱歉。”
“爸爸亲自和你吩咐过的事,你都能记混。改天我吩咐你做别的事,你能拎得清么?”
“……我能,您放心。”
“那你说,现在是该叫我小穆总,还是二小姐?”
“……”
葛薇浓脸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我都听您的。”她肃声说。
“行了。以后不管在哪,都叫二小姐。”穆雪衣抬手,翘着小指,把窗户关严,“公司里的事我还一件都没碰过,叫什么小穆总。”
葛薇浓低头:“好的,二小姐。”
穆雪衣嗯了一声,说:“我明天就走了,走之前,我想去看看我姐姐。你知道我姐姐在哪一家精神病院么?”
“我知道。”葛薇浓点头,“可是穆总吩咐过,您现在身体不好,又被大小姐虐待过,让我注意一点,尽量避免您和大小姐的接触。”
穆雪衣没有接话,沉默了一阵子。
良久,她抬眼看向葛薇浓,轻声说:“阿浓。”
葛薇浓听到穆雪衣这样叫她,忙把头低得更深:“不敢。”
穆雪衣面无表情,“我很好奇,你现在究竟是我的人呢,还是我爸爸的人呢?”
葛薇浓:“……我自然是二小姐的人。”
穆雪衣盯着她,“那二小姐现在想去看看大小姐,你有异议吗?”
葛薇浓的指甲陷入了手心,“您言重了,我不敢。”
穆雪衣:“嗯。那就过来,背我。”
葛薇浓走上前去,弯着腰,背穆雪衣起来。
她做穆国丞助手之前是保镖,因为一张颇为冷艳的脸,才被提拔成了助手。人看着像个美艳的花瓶,其实很能打,个高腿长,劲瘦有力,背起穆雪衣时,每一步都是扎扎实实平平稳稳的。
她背她下了楼,扶上轮椅,推去车上。
然后,驱车前往穆如晴所在的市精神病院。
.
精神病院。
一进大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阴郁气息。
葛薇浓也没进过精神病院,四处环顾时,一个不留意,让手下的轮椅滚上了一课小石子。整个轮椅带着穆雪衣狠狠颠了一下。
她赶紧收回注意力,“抱歉,二小姐。”
穆雪衣没怎么在意,她也在看这里的环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里的构造和建筑都和其他医院差不多,就是觉得心头闷闷的,喘不上来气。
院子角落那几棵还没结出新叶的不知名大树,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吃人。
精神病院和普通医院不一样的是,普通医院的走廊两边干干净净,不会设防。而精神病院的走廊两边,与楼梯口的衔接处,是一扇沉重压抑的铁栅栏门。
某种程度来说,这和监狱也没什么不同了。
监狱起码还有明确的量刑。
而这里……
什么时候算治好,谁能说了算呢?
医生接待了她们,给她们单独准备了会见的房间。也是像探监一样,中间隔着一道铁栏。病人在那边,家属在这边。
穆雪衣坐好后,摆了摆手,叫葛薇浓和其他护士都出去了。
穆如晴坐在铁栏那边,披头散发,了无生气的样子。
她自从进了这门就一直在发呆,坐在椅子里以后,还是发呆,目光直勾勾的,不知在看什么。
“穆如晴,”穆雪衣叫她,“我来看你了。”
穆如晴回过神,视线终于在穆雪衣的脸上聚焦。
半晌,她才勾起唇,笑了一下:“你如愿以偿了,我终于……过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她唇边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自言自语着,“我早该知道的,为了利益去攀附,逢迎的男人,总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把我像垃圾一样地,随手,丢掉。”
穆雪衣知道她说的是穆国丞。
穆如晴仰起头,叹着气笑。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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