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女孩子被这样忽视,肯定要气疯了吧。
但穆雪衣从不和她生气,不耍小性子,也不问她要口红、包包之类的东西。
周枕月却有一点心疼。
一个人,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懂事与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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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下班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枕月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对不起,这些日子我做得不是很好。”
穆雪衣浅浅笑着:“没有呀,你对我很好。”
周枕月沉默片刻,伸出手去:
“过来,拉手。”
穆雪衣小声问:“你不是说,手挨着手很奇怪,你也不习惯别人和你并排走……”
周枕月凝视着她,“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学着习惯。”
于是穆雪衣就走过去,目光有点躲闪,很轻地拉住周枕月的手。
四根手指浅浅地搭在对方的掌心,几乎没有捏合的力度,一朵云一样温柔。
周枕月和她并肩走着,轻声问:“拉我的手,你开心么?”
穆雪衣嗫嚅:“我……开心。”
周枕月收拢五指,将穆雪衣的手紧密地裹进手心。
“……我也开心。”
说这句话时,周枕月的耳朵尖变得粉红。
两只紧握的手慢慢有点潮湿,不知是谁出的汗。
“已经一个月了,按照那份计划书,我们可以试一试拥抱了。”周枕月的声音一本正经,“你想在哪里试?”
穆雪衣有点结巴:“都、都可以啊。”
周枕月:“……你害羞么?”
穆雪衣:“没……”
周枕月停住脚步,看向她,“是你追求我,你是不是应该更主动一点?”
穆雪衣鬓边的碎发滑下,挡住了侧脸,她的耳根和脖子都在发红,像一只还没熟透的水蜜桃。
她轻轻地看了一眼周枕月,指尖有些颤抖,向对方走了一小步,
然后,微微哆嗦着将胳膊搂在了周枕月的腰上,缓慢地收紧双臂,小心地抱住了这个比她高一点的女人。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导过来,这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周枕月僵住了。
她没有想到穆雪衣会就这样抱住她,这种陌生的感觉叫她有些失措。
夏天的岸阳又闷又热,蝉鸣在不停地嘲哳闹嚣。
不知是谁的心跳,砰咚、砰咚、砰咚。
周枕月勉强找回理智,喃喃:“计划书上说,要在……没人的地方……”
穆雪衣便松开胳膊:“对不起……”
周枕月却抬手按住了对方的蝴蝶骨,单手抱住了她。
她们的耳朵蹭在了一起,分不清谁的更烫一点。
“我……”
周枕月有点口干舌燥,咽了咽唾液。
她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想不想要口红和包?周末的时候……我带你去商场买吧。”
穆雪衣小声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买。”
周枕月却重复道:“我带你去买。”
穆雪衣的睫毛垂了垂,“……好……好吧。”
路灯昏黄,将两个人交叠的影子拉得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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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老爷子发现周枕月没有来餐厅吃饭。
他问佣人:“小姐呢?”
佣人:“小姐在画室里。”
老爷子:“哦?她好像毕业之后就没画过画了。”
佣人:“是呢。”
老爷子放下筷子,亲自前往画室。
打开画室的门,只见周枕月坐在画架前,画布很干净,她在发呆。
老爷子走到她身后,问:“月牙儿,在画画啊,要画什么?”
周枕月握着画笔,有点迟钝地看向老爷子,濡了濡嘴唇,说:“我不知道……”
老爷子:“不知道?”
“嗯……”周枕月攥着画笔的手指缩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想画什么。只是觉得,突然很想要画画。”
老爷子笑道:“哦——是来灵感了呀。”
灵感?
只有情绪大幅度波动时才会产生的……灵感吗?
周枕月捂着砰砰跳动的心口,短暂的出神后,唇角一弯,似笑非笑。
“爷爷,”她认命了似的,“我好像对一个女孩有了一点点好感。”
老爷子笑道:“那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发愁的样子?”
周枕月:“因为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我做好的计划走,按计划,现在就开始喜欢她,实在是太早了……”
老爷子打断她:“丫头,‘喜欢’这种事,可不能和其他的事比。你从小我就给你定各种各样的计划,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所有事都要做好万全之策的准备。但‘喜欢’不一样,‘喜欢’是措不及防的东西。你算计不来,计划不来。你只能在这种情绪到来的时候,坦坦然然地去接受。”
周枕月沉思了许久。
很久很久以后,她抬起头,释然地一笑:“爷爷,我要给她打金镯子。”
老爷子哈哈大笑,摆着手走了。
“太早啦太早啦,你会吓到人家的!”
周枕月看向手里的画笔,指尖轻轻搓动笔杆。
那要不……
还是先从送口红和包包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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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枕月自己用的口红和包都是固定的牌子色号和型号,她不知道穆雪衣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带她去逛商场那天,几乎把那些个名牌店所有潮品都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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