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开年农场头一次选工人代表的时候,林大牛就被选上了。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太熟悉,来源比较杂。可林大牛属于大家都认识的人,像是手里的农具不好用了,下工的时候只管去找林大牛,给他放下,第二天他一准给你拾掇的好好的,不耽搁一点的事。
好相处的人不难为林大牛,像是刘三那样爱挑事的,挑谁也不会挑林大牛的不是。相反,他们还极力促成林大牛当选,一是跟林雨桐不打不相识,二是跟金元民有一些‘生意’往来,他们自认人家没占他们的便宜。那自然就奔着熟悉的有希望当选的使劲了。林大牛以超过六成的票当选,成了工人代表。
工人代表这就属于工友都信任的一类人,这样的人一般工会是会吸纳进去,在工会里兼职的。这在待遇上并没有更好,可能顶多在年底的时候多领一份慰问品。可这却能叫人更有自尊更有自信。
他回来可高兴了,跟桐桐说,“人家再不说你爸是聋子了。”
觉得活的体而一些会叫女儿有而子吧!
他现在特别爱跟人聊,还属于那种喜欢听人家说的那种。别管谁说什么,他都能倾听,且乐于倾听。所以,林雨桐一听他干的这个工作吧,就觉得挺好。要是处理工人之间的小矛盾小琐碎,别人嫌弃烦,可他却乐在其中。
林雨桐平时不爱说废话的人难免在家里也多话了起来。就像是现在,她在锅里熬止咳膏,“上次叫特意买回来的川贝,这东西味道不好……我拿冰糖熬些止咳糖浆,冰糖是我哥上次给的,我熬出来给他一半,给家里留一半,觉得吃了冷风了,回来冲一碗记得喝……”
自从自家闺女真的把自己的耳朵治好了,他就不反对这孩子摆弄药草这些东西了。从工地回来他都是带一捆子野草,能炮制药材的就留下,反正还没见自家闺女说啥不能用呢。晚上常不常的就在院子的角落垒几块砖头,放个药罐子在里面熬呢。家里瓶瓶罐罐的不少,都在地窖里放着呢。
林大牛很高兴听这些,说啥都高兴,心里也觉得,以往他听不见,孩子该多闷呀。
跟林家一墙之隔的是派出所,大江和小吴两个人当真是羡慕,隔壁就父女两个,这两人把日子过的热闹,听的人都跟着羡慕。
大江动了动鼻子,“小林又在熬药了!闻闻,今儿的味儿带着点甜。”
正说着呢,就听林雨桐喊呢:“杨建国――杨建国――”
杨建国大部分时间都在四爷这边,林雨桐一喊,他就一应,人也不出来,“咋的了?”
“你要回去的时候说一声,给我哥捎点东西。”
“啥东西?”
“川贝膏,止咳的。”
“好!”
在隔壁派出所借来的办公室里忙活的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名单,摸着茶杯子然后又重重的放下,伸手去提热水壶,结果手上一轻,水壶里一点热水也没了。她给放回去,有些小烦躁。军大衣披在肩膀上有点下滑的驱使,她抬了肩膀将衣服往上挑了一下,到底坐不住了。起身从派出所里出去,上了隔壁林家。
林大牛在院子里择野菜,四丫蹲在墙角,那里点着一小堆火。爷俩有说有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她一进来,这气氛瞬间就被破坏殆尽。
林美琴还是习惯性的没搭理林大牛,只跟林雨桐道:“不要觉得看了几本书,就能当大夫了。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也只能碰上那么一回。你怎么拿你爸去试我不管,就是你把一罐子药喝了我都不管,但你拿你哥练手,那就不行。”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林大牛却恼了。他能听见说话之后,还是头一次听见林美琴的声音。声音不难听,可说出的话却当真不像是一个妈说出的话。前面那几句还算有道理,确实不能看了几本医书就给人瞧病,那是害人。拿亲爸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病试试……拿这个说四丫都在理上。可你说我这个当爸的就说呗,啥叫‘你把一罐子药喝了我都不管’,哦!合着亲闺女自己试药你无所谓,只要你拿你儿子练手就成了。
试问,四丫是不是你亲生的?
他慌忙的看向闺女,却见闺女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显然这是习以为常了。以前听不见,孩子也不说。这半年才开始说了,可这转达的永远比实际听到的委婉的多。不用问也知道,自家闺女自小就是被亲妈这么对待的。
林大牛直接接茬了,“你跑来干啥来的?你啥也不知道劈头盖脸的就训孩子呀?要不是老关给开了方子,就要川贝,四丫闲的没事干去折腾这个?你知道这川贝多少钱一两不?你知道这是搭着人情叫人家从省里的医院弄来的不?德子咳嗽的肺都快咳出来了,你这当妈的倒是想法子去呀!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当妹妹的为哥哥的病的搭进去多少……这会子你倒是跑来了?咋的了?嫌四丫做的太好把你这当妈的显出来了?还是你又要大公无私抢了你儿子的药做人情?”他直接破口大骂,“滚犊子!什么玩意?!四丫怎么跟德子处,那是人家兄妹的事,你要管,就管你儿子去!”
他说话的声不小,周围的人家都能听见。一听就知道咋回事,都过来瞧热闹,也顺便劝架。这俩人多了十七年都没吵过,结果离婚了,吵起来了。
其实说吵也不是,就是林大牛单方面的对着林美琴开炮。林美琴先是被林大牛给说的一愣一愣没反应过来,小二十年的印象太深刻了,这突然一变,叫人适应不了。等人围过来了,她就要说话,谁知道林大牛一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上次是不是告诉过你别上我家来!伸手就推门,推门就进来,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可我告诉你林美琴,离婚了就是离婚了,缠过来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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