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殿下是同意了,”连烈锦微微一笑, 从高璟奚的手指范围离开,絮絮叨叨起来, 到时候, 我的面具得带上,合葬又可以出鞘了, 再多带几件里衣、毒药、烈酒、干粮。对了对了, 还有我的算盘。”
“烈锦,我们不是去春游, ”高璟奚有些艰难地打断一脸兴奋的连烈锦, “是打仗啊打仗......”
“哎呀不对,我们最应该带的是产婆啊!”连烈锦从房间中央窜回床边,抱住高璟奚,单手抚上了七公主还不算明显的小腹,“我们得来一队产婆才行。哎呀呀,打仗对孕妇来说, 也太辛苦了吧。殿下,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产的情况啊。要不,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见连烈锦都急出了汗,高璟奚面上的忧色慢慢散去,把那人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抓住,“刚才不是才说过同生共死,这一下就想把我抛弃了?”
“哪有孕妇上战场的?”
连烈锦还未出口的话,被高璟奚恰逢其时地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静谧无声的房间里才又响起高璟奚柔润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烈锦,你为我守住江山。我怎能不随你同去,守住......”
由于两人隔得极近,连烈锦能感受到高璟奚脸颊上升起薄薄的热度,她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七公主的意思。
“殿下,你是说我守着江山,你守着我吗?”
被连烈锦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高璟奚本就发热的脸颊,更是浮起一层红霞,被连烈锦碰触到的地方,温度又有了上升的趋势。
“咳,你不要问那么多。反正本宫去定了!而且,难道你忍心不在第一时间见到一刀出生吗?”
“总有时间见到一刀的,但是生孩子,太危险了。”连烈锦嘀嘀咕咕地道,“每次害羞了,就喜欢自称本宫,啧。”
“连烈锦!本宫没有害羞,是在...在强调本宫的决心。”
“殿下,我现在眼盲都知道你在脸红,每次害羞就会用公主身份压人...唔...”
高璟奚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本想趁着连烈锦眼瞎,按住这人的嘴,再跨坐上去,不让连烈锦再“口出狂言”。
岂料,连烈锦听声辨位,轻巧地躲过了高璟奚的“攻击”,反倒把七公主压在了身下。
“殿下,我眼瞎,心可不瞎。你打不过我的,放弃吧。”
本以为七公主还会挣扎狡辩一番,谁知道,这女人软软地躺着,一副楚楚可怜、任君采撷的娇弱模样。
光华流转之间,高璟奚微微仰头,望着连烈锦,黑发金瞳的少女仿佛被雨水氤氲润泽,整个人带着温亮的细腻湿意,如同小雨中的修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瞧着这般景致,她眼角泛起了薄红,于是不再犹豫,轻轻勾住连烈锦精致的下巴,拉近。
“那你让让本宫,可好?”
二人轻浅的呼吸交融,绵长悠远,仿佛屋内也下起了春雨。水声潺潺,勾人心魄犹如雨打小溪,水波潋滟荡漾着阵阵醉人的涟漪。
日光西斜,高璟奚不舍地从床上起身,替还在合目沉睡的连烈锦掖好被角。便一人去了浴池,洗净了一身的痕迹,换上一件绣着玉竹花草的清雅长袍,慢慢朝房门走去。
看见连烈锦翻了个身,紧紧抱着被子。她唇边弯起的弧度恰似月光清霜,屋外飘落的细雨,皆被她的笑容感染,犹带暖意。
然而,等她走下了几阶楼梯后,身下传来的一阵酸软,差点儿让她站立不稳。
见状,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阿呦忙过来扶住了高璟奚,“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宣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去书房吧。别让大人们久等。”高璟奚脸色微红,止不住地在心底埋怨着连烈锦,都怪这人精力太过旺盛,差点耽误了国家大事。
阿呦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公主一会红一会白的神情,暗暗摇头叹气,七公主现在真是越发神秘,难懂了。
书房里,几位朝中重臣也才刚刚坐下。他们在看见高璟奚后,纷纷停止了交谈,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公主府里没那么多规矩,”高璟奚优雅地坐在金丝楠木椅上,素手执起一枚黑色棋子,在指尖把玩。“给各位大人上茶。”
阿呦应声而出,复又端着上好的清茶进来,放在每位大人身前,才躬身退到了房门外守着。
翡翠棋子晶莹剔透,在高璟奚的指尖迸发出梦幻般的色彩。棋子被七公主稳稳地落在棋盘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大臣们却被这一声弄得心头一震,都说天下如棋,如今这一局,便是由眼前这个绝色倾城的年轻公主来左右了。
肃穆安静的气氛中,丞相还是率先拱手说道:
“公主殿下,有大量难民正在往长雍逃难,微臣刚才与户部尚书合计过了,现在的粮食是万万不够接济这些灾民的。”
“本宫不需要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丞相直说,全长雍还能坚持多久?”
“回禀公主殿下,加上秋收的粮食,我们最多坚持半年。现在,长雍......不,整个兰庚人心惶惶,百姓们俱都心忧不已。”
“本来朝会结束,众位此时都应享享那浮生半日之闲,”高璟奚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她示意丞相先坐下后,略一抿唇,说道:
“你们也都听见丞相的话了。若是这仗一直打下去,我兰庚将永无宁日,甚至分崩离析都不是夸大其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