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被我吓到吧?”信长忽然问。他的声音之中,有少年的爽朗,“放鹰回来的时候,看到太阳要下山了,就赶紧快马加鞭回了城里,将你接过来看日落了。所幸赶上了!”
闻言,优娜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信长大人今日为何要外出呢?我听闻您今日出门放鹰了。如果不去放鹰,兴许就不必如此匆忙了。”
“因为是和孩子答应好的。”信长说,“城下的孩子喜欢看我的鹰,今天是那孩子的生辰,所以就特地出城放鹰了。”
他回答的这么理所当然,让人觉得那个想要看鹰的平民百姓之子,与即将嫁给他的美浓公主是同样的重要。也不知道当说是他贪玩,以至上下尊卑不分;还是该说他天性率真,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你饿吗?”信长忽然问。然后,他翻身下了马,从腰间系着的干萝卜里取下了一支,递给了她,“吃这个吧!”
“……嗯?”优娜接过这颗手指那么粗的萝卜,有点无言以对。
您堂堂的一城城主,未来的天下霸主,现在就请人吃颗小萝卜干?虽说她是个冒牌货公主吧,可好歹也是为了守护历史而在这里做冒牌货公主的诶!(义正辞严)
……算了算了,萝卜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健康,有营养。
她举起这颗萝卜,小小地咬了一口,挺脆。味道有些怪,于是她吃了一口就没继续了。她捏着那颗萝卜,低头打量十五岁的信长。
少年的面孔上沾了一些泥巴,不知道是在哪里打了滚,但他有一双极其黑亮锐利的眼睛,分毫不显得庸碌,反而如刀锋一般亮眼。
史载信长是战国时代难得的美男子,但就现在这副浑身土兮兮的模样来看,信长可一点都不在乎“美男子”这个名声,尽把自己往土味老哥精神小伙的方向整。
察觉到优娜在观察自己,正在啃萝卜的信长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是被我吓到了吗?”
优娜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信长大人很率性,与传言中有所不同。”
“哦?传言?”信长似乎有了兴致,“你们那里所传言的我,是怎么样的?”
优娜卡了词了。
怎么说呢,后世传说中的织田信长,大抵离不开“天下霸主”这一形象,他以武称霸,纵横天下;他不畏神佛,火烧比叡山寺,几要凌驾于所有崇拜之上,甚至在信中自署为“第六天魔王”——传言中的信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但现在的信长,却脸上沾着泥巴,在她面前啃着脆萝卜。
优娜抿唇笑了起来:“我们那里的传闻说,信长大人是个生杀果决、残酷又率真之人。现在来看,残酷倒不至于,率真确实有的。”
信长听了,用那双漆黑的眼直直地盯着她,像是想说什么话。半晌后,他将最后一口萝卜吞进口中,说:“归蝶,你很漂亮。”
他的夸奖来的太直白了,让优
娜有点心虚。
不好意思,她其实不是正版的归蝶……只是个浑水摸鱼被赶鸭子上架的冒牌货罢了。
但是她这个归蝶,总比时间溯行军版的斋藤归蝶要靠谱多了!溯行军的那个归蝶才叫可怕,上来就给你闷头一刀,织田信长都得直接无了。
“有人这样夸过你吗?”信长踩着脚蹬,再度翻上了马背,看样子是打算回那古野城了,“我虽听说过你是个美人,但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优娜眨了眨眼,说:“不觉得…我看起来更为年长吗?”她怎么看都是个大姐姐吧!
“不觉得。”信长说,“只是觉得很漂亮,此外也注意不到什么了。”
她无声地笑起来,说:“信长大人,只夸女人的容貌,是会叫人生气的。女人可不是只有外貌的玩物,好歹也要注意一下呀。”
“我知道了!”信长勒了一下马缰绳,掉头朝山下策去,声音很响亮,“以后我会多多夸你其他的优点!归蝶!”
夕阳沉入了天际,织田信长载着她,放慢了马步,悠悠地回了城。到了城下时,天边已经升起了清丽的弯月,那古野城被温柔的月色所包覆着,显出一种安静的绮丽来。
“信长大人和归蝶大人回来了!”
宅门打开,侍卫们涌来牵马,侍女递上了解渴的水与擦手用的布巾。负责掌管女眷内务的老侍女一脸气愤地堵在门前,说:“信长大人!下次万万不可再行这等无礼之事了,要是因为失礼而触怒了美浓国的斋藤家,那该怎么办?”
信长拿毛巾擦着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归蝶不会生气的。”
“不会?怎么可能不会?您和她才见了一面,您如何知道人家不会生气?”老侍女急的团团转,“归蝶大人可是美浓国的公主殿下,当然会对这等无礼之行感到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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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娜从马上轻轻地跳下来,劝道:“我…确实没有生气。”毕竟她不是真的公主啦。
“您…您也是的!”老侍女调转了火力,“接下来,万万不可与信长大人擅自相见了,直到五日后您去往古渡城和信长大人举办结婚仪式为止!”
“好。”她巴不得如此,很客气地回答,“我明白了。”
为了防止被老侍女火力输出,优娜连忙溜走,朝自己休息的房间去。将要走的时候,她被信长喊住了。少年正在擦汗,对她遥遥地招了招手,说:“归蝶,你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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