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锐的刀刃迎着月光,像是划过了一整道亮白之弧。莺丸那略显清薄的身影,也像是一弯细瘦的月牙,更如初春之时的茶色。
优娜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解其意。
就在此时,柳杉树间忽然传来了细细的啼鸣之响,旋即便是鸟雀拍打翅膀的扑棱声。仔细一看,柳杉树枝轻轻地摇晃着,几只黑嘴黄翅的莺鸟停在枝头,正歪头啾啾的鸣叫着。
“……莺?现在这个季节……?”她有些小小地吃惊。
莺丸将刀刃扬起,朝下缓缓地切去。这样的剑姿很漂亮,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舞蹈——相当缓慢的舞蹈,仿佛像是为了让人能观摩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莺的啼鸣声越发清脆了,甚至有几只鸟雀落在了莺丸的肩上。他垂下了刀,伸手摸了摸停在肩上的鸟儿,笑说:“春日的声音…这算是吧?”
优娜仰起头,只见初夏的月色之间,数只莺鸟张开纤小的翅膀,轻盈地飞掠过月色。悦耳的啾啾啼鸣之声,在柳杉树间清脆地响起。因为叫声乖巧,所以并不显得烦躁,只是惹人怜爱。
“莺丸殿,这是怎么做到的?”她有些好奇。
“啊…我也不知道呢。”莺丸慢慢地将刀归入了鞘中,笑说,“明明不是春日,可挥刀之时,便可引来莺鸟…又或者听闻莺的啼鸣之声。我之所以被命名为‘莺’,也许就和这件事有关吧。”
优娜听着,望着柳杉树间的鸟影,不由觉得奇妙。
“莺丸殿太厉害了。”她夸赞道,“如此一来,莺丸殿岂不是常在春日,时时都可听见莺鸣之声了?”
“算是吧…我不太喜欢战争,也不喜欢杀戮。更喜欢坐在悠闲的春日里喝茶。”莺丸步回了她的身旁,回眸望着庭院中的莺鸟,“能一直
听着春日之声,那最为合适不过了。”
优娜听着,忽然有点心虚。
莺丸殿原来是和平派的,根本不喜欢战斗啊……
他现在来了永禄八年执行任务,不仅要和溯行军作战,可能还要目睹永禄大逆的惨案,这对喜欢喝茶的老年人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啊!!
莺丸原本就是作为“艺术品”而降生的,它的锻造,更多的是为了展现刀工的精美绝伦与主人的财富地位。它虽在幕府与皇宫之间周转着,但终其一生,都未曾上过战场,也没有沾过血气,只不过是被人观赏仰慕着。
这样的莺丸殿,肯定不喜欢打架!!
“我明白了!”她忽然郑重地发话,“莺丸殿,我以后争取少让您战斗,让您可以安心地喝茶!”
莺丸笑笑:“倒也不必这样。我确实是很喜欢喝茶,但我有一个坏习惯……出阵时,不喜欢带钱。队长大人,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优娜:…………
要她付茶水钱是吧?行,她明白了!
“好。以后,莺丸殿的茶钱就由我来付了。”她认真地说。
“哎呀……”莺丸扬起了头,浅茶色的发被夜风吹的轻散,露出了含着笑意的眼,“那可真是太好了。”
优娜点头。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了大包平吐槽的声音:“你是第五百个答应给莺丸付茶水钱的队长了!日光长光!”
这一晚,三人在警惕之中度过了。
因为要堤防时间溯行军发起攻击的缘故,三人并无法安眠,而是一直保持着备战的状态。等到次日天亮,又偏偏是个让人无法放松的阴雨天。
京都的阴天似乎尤为沉闷一些,铅灰色的云几乎要压到屋檐处,浓浓的拥成一团;空气潮的能挤出水来,蜻蜓沿着青叶徐徐地飞。午前落了一阵雨,细细的雨丝将将军府邸淋作一片润泽;等到了午后,雨不见停,反而越下越大。
优娜唤过了侍女,询问了数次将军殿下的去向。侍女答,将军一直在与家臣处理政事,与平常无异。整片花之府邸中,秩序也一如往常。
“若是运气不好的话,也许溯行军明日才会来。”优娜这样对莺丸说。
“明天吗?今日能悠闲地放松一下,倒算是不错呢。”莺丸捧着茶杯,如是笑说。
优娜看着他手中的茶杯,几乎要怀疑这个茶杯才是莺丸的本体了。看着莺丸如此清闲饮茶的模样,她也有些想坐下来喝一杯。毕竟一直保持着精力高度集中的状况,可是很累人也很耗费灵力的。.
“那么,我也来一杯茶吧……”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东北方向传来了一阵杀意腾腾的灵识。她的瞳孔一缩,陡然意识到——是堤防已久的时间溯行军出现了!
“莺丸,大包平!”她立刻戒备起来,反手抽出了佩刀,“敌人出现了,正在从东北方向靠近之。备战状态。”
“嗯?”莺丸眨了眨眼,
有些无奈,“没法偷懒了呀。”
几声硁硁刀响,三人便作好了迎战准备。几乎是下一瞬,一片格外浓重的墨云便自天际压下——准确的说,这片云并非是“云”,而是大量的黑烟灰雾。而溯行军正借着这片雾气的掩护,落在了将军府的庭院上。
“别挡道!”大包平哼笑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敌人大抵没料到付丧神们竟然在将军府守株待兔,完全没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只见大包平的刀刃一闪,瞬时便将一骑敌人切做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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