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薛母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当初女儿幸运,入了侯夫人的眼,得以与林桂定亲,薛母不是不高兴,只是心底却一直有些担忧。
那林桂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品貌才学,那都是一等一的,能与那样的人结亲,无论是谁听了,也得说一句高攀。兼之林家一直无话,侯夫人也说要晚一些再成亲,更让薛家为此惴惴不安。
可要让薛家放弃这么婚事,他们也不甘。
于是,便这么一直拖着了。
如今婚期已定,他们这些为人父母的,总算可以放心了。
只是到底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顾虑颇多。这门婚事又实在扎眼,初来乍到还是低调些为好,免得惹人眼热,无故招来祸患。
这京城啊,惦记着贤婿的人家,多着呢。
薛宝琴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听完脸上飘了两朵红云,便也干脆应了下来。
只是心里却道,听着侯夫人是个温和好相处的,想来以后应不会有太大矛盾。但以后到底要与林夫人接触更多,却不知她是个什么性子。
到如今,林家对她还未有太多亲近的表示呢。
薛宝琴有些忧心。
薛家在京城也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定好婚期后便早早让京城这边留守的仆从收拾妥当,只等他们入住了。
薛家一行人坐上马车,又过了许久,才到了地方。
因为舟车劳顿,一家子人进了宅子便命人将热水烧好,洗漱一新后便各自回房睡下了。之后几日又一直在归置行礼家私并带来的几大车嫁妆,于是便一直没出门。
直到薛家入京十日后,他们才腾出空儿,想着举办一场宴会,好让相熟的人家知道,薛家已经到了京城。
薛老爷在书房给各家写请帖,薛秦氏担心他遗漏,便在旁仔细看着。
定威侯府与林家自然不会落下,但……
“怎么不见写给贾家的请帖?”薛秦氏疑惑地看着老爷。
薛老爷皱了下眉:“我们与贾家关系不算亲近,当初薛家出事,贾家态度也……”
“不曾想你气性儿这般大,”薛秦氏没好气地戳了下他额头,“那贾家倒真没几个人值得相交的,但你是否忘了,前些年宝钗已嫁入贾家?”
薛老爷愣住,半晌回神:“我倒确实忘了这一茬。不过这也不怪我,宝钗这些年一直行走在外,多半时间都停留在江南一带,时常到我家小住,反倒极少与其丈夫团聚,我这脑子不是没转过弯儿,还以为她未曾出嫁呢。”
说起这个侄女儿的婚事,薛老爷就是一肚子的气。
当初他与夫人想着宝钗是个不甘落于人后的,行商又颇有章法,手段也不俗,便特意为宝钗选了个生意做得颇大,族中却青黄不接,小辈中没一个有本事接手家业的人家,想着宝钗一进门就能当家做主不说,还能靠着自己赚钱的本事将夫家一大家子人都牢牢捏在手上。
谁曾想,宝钗的寡母也不知怎么被她娘家姐姐说动了,竟想将女儿嫁给侄儿。
虽说她那叫宝玉的侄儿确实是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中进士,如今已入了翰林院当差。可也不看看宝玉是个什么性子,平时耳根子软趴趴的,最容易被身边伺候之人撺掇,没个自己的主见不说,还尤为喜欢在脂粉堆里面打滚儿。
偏偏那贾家还是一大家子人,个人有个人的小心思,大宅门里面的明争暗斗就从未断绝过。更可气的是,一大家子人就没一个出息的,全家老小都指望着贾宝玉及其侄儿贾兰出人头地。
宝钗嫁进去,这一大串儿人可不就跟吸血虫似的,黏上去就撕不下了?
这样的人,如何会是良配?
可气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由父母做主,他那嫂子打定主意要将女儿嫁进贾家,他们这些叔叔婶婶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反对的狠了,他那嫂子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喝骂,说他们黑心眼子,见不得侄女儿做官夫人,硬要让侄女儿做个商人妇。
夫妻二人好心为宝钗,却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都凉了,干脆撒手不管了。
若非宝钗会做人,当晚就来替母赔罪,还说感念夫妻二人待她的好,他们与这一家子人指不定早没了联系。
只是想起宝钗这些年常不归家的举动,薛老爷仍是一脸的不得劲儿。
“行吧,就给贾家也递一张请帖。”
很快,就到了宴会这日。
一大早,薛家几人刚用过早膳,便门人来传,说是贾夫人到了。
几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贾夫人是宝钗。
薛秦氏皱眉:“你这门子忒没眼色!宝钗自小在我身边长大,薛家与她娘家一般,你们这些下人传话合该称呼宝姑娘才是,怎么张嘴就是贾夫人?这不知道,还以为宝钗是外人呢。”
那下人连声称是,只道下次必改。
薛秦氏这才点头,让人去将宝钗迎了进来。
不久,就见一位气质华贵的妇人穿着一身浅黄锦服,披着件雪白狐裘从远处端矜而来,引得薛家人愣怔片刻,才辩清了来人。
原来是宝钗!
薛秦氏与丈夫对视一眼,心中咋舌,看来他们当初为宝钗选的那户人家,还真是亵渎了她的人品。到底还是亲娘更了解自己的女儿,那户人家的底蕴,到底低了些。
几人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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