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想得到呢,这一战,直接断送了一半兽人的性命。
败的这样惨,败的这样彻底。
随着回忆的越来越清楚,疑点也随之越来越多:有不少人意识到了大祭司并不是在信口开河,她所说的兽王的反常,有可能才是事实的真相。
可他们完全信任的王者,真的会选择和敌人勾结还出卖了自己的同胞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个混血,”大祭司却垂着头,咬牙切齿不管不顾的说了下去,“但我小的时候,精灵血脉在我身上的特征显现的并不明显。我的母亲因此决定将我的另一半血统隐瞒下来,她一句也没有跟我说过。直到我们部落在一次狩猎中被精灵攻击。”
她记得很清楚,精灵们非常厌恶兽人入侵他们森林的行为,尤其觉得兽人们打猎果腹是可不饶恕的罪过。
但那个冬天,部落的大家实在是太饿了。
一边是王族猎场,一边是没有气味进行划定的精灵的领地,族里的猎手带着他们潜入精灵之森的最外围,没多久就打了几头肥美异常的小麂,不敢当场吃,悄悄的拖回了自己的部落里。
她记得自己当时欣喜若狂---她的母亲带着她不敢和部落里另外一些强壮的孩子争抢食物,他们一贯来都是部落里最后进食的几个人,只有当大家都吃饱的时候她才能有吃的,而那一天看着那几头小麂,她知道自己应该也能吃上几口了。
可喜悦还没填满胸臆,灾祸就临到了头上。
精灵顺着猎物被拖拽的痕迹和气味,找到了他们部落。
部落里的猎手先死了,包括她的母亲。
然后被追上的是将要成年的兽人。
最后,才是他们这些半大的,变成了人形到处躲藏的孩子。
藏起来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就在她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个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为首那个年轻人却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样貌,‘咦’了一声止住了身边准备勒死她的下属。
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脸上,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没有。
那人有些好奇的挑起了她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庞和耳廓,对先前动手的下属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一个人形……长得有点像我的弟弟。”
因为自己像他的弟弟,又被看出了精灵血统的存在,她侥幸活了下来。
大祭司闭了闭眼睛,结束了这段往事:“那个人,就是现在的精灵王。”
兽人群里哗啦传来一阵骚动,二王子却咬牙切齿的看着大祭司,怒道:“这就是你背叛兽人的理由?就算你是精灵王弟弟的孩子,你在兽族做祭司这么些年,我们也对你毫无亏待,大家是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在精灵族有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兽人?”
大祭司冷冷一笑:“可明明就是兽人先放弃了我。”
她被带回到精灵族之后,像一个小玩意一样的戴着项圈、脚链和口嚼放在那个年轻人身边取乐:他不允许她保持人形,只允许她以毛茸茸的兽形跑来跑去,见到他就必须摇尾巴,被一摸就必须在地上翻肚子,要是稍有违逆,也不打不骂,就是连果子都没得吃罢了。说是“长得像弟弟”,她怀疑,他的弟弟大概在他心里也就是个得听话的小玩意罢了。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
过了短短两个月,她闻到了兽人的气息。
那一行兽人在经过她被拴着的庭院的时候,为首的那个男人远远投来一瞥,大祭司拼命的冲着那边仰着头,竭力和那人对上了个眼神。
在眼神交汇的时候,她是多么激动啊: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旋即,精灵朝着她那边投来含笑的一瞥,就好像是对于自家不听话的小宠物又试着想要跳出笼子一样那种尽在掌握的看戏眼神。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入了她的耳朵:“这是你的小宠物?”
“是啊,偶尔会调皮不怎么听话。”
“也太瘦了一些,毛都掉光了就不可爱了,还是得保证营养才行。”
“会的。好了,不谈我的小宠物了,我们还是谈谈……”
她的心渐渐沉入了海底。
既然王者放弃了她,她日后为了自己反噬的时候,又有什么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是不主动争抢这个回来的机会,不主动向精灵王表忠心,她到现在还像宠物一样的被圈在一个一亩三分地里。
所以她最恨兽形。
这对她来讲,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羞辱!
在大多数的兽人都因为大祭司的话语里透露出的强烈情绪而微微变色的时候,因果律兵器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这个过场故事,忍不住以一个看了很多很多小说和狗血洗脑片的角度出发:“恕我直言,你这是斯德哥尔摩吧?兽王不救你你就恨死了他,精灵王虐待你你反而倒是为他做事,喂,无视和虐待哪个更过分真的需要说?”
“……”啊对哦,原来是这个地方不对。
没错啊,她身上有一半精灵血脉一半兽族血脉,兽族至少没虐待她把她当关起来的小宠物啊。
没道理她恨不能接她走的兽王而不恨虐待她的精灵王吧?
不过是慕强心理,在精灵王手下战战兢兢求生,到最后反而因为那少少的一点温情而贪恋起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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