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离得太近了,她闻到了他身上跟自己相同的酒店里洗发水的香气,以及……
一股血的味道。
心跳猛地加速跳动,颜路清也不叫他名字了,直接上手去摸。
她摸索到他的头,从头顶到后脑都摸了一遍,发现没有伤口也没有濡湿出血的地方,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了点儿。
“顾词,你听得到我……”
颜路清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像是陡然惊醒一样开始呛咳。
他咳得断断续续,但是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颜路清立刻“挪”回刚才自己落下来的地方,摸到一同带下来的背包,找出里面的水和备用小手电筒又重新回到顾词身边。
颜路清打开手电筒照自己手上的矿泉水瓶,然后递过去:“水,给你。”
顾词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用单手接过她的水。
可是接过去之后他没喝,握在手里,而后放在地上,依旧用这只手把身体撑着坐起来。速度不慢,只是姿势有些僵硬的奇怪。
“咳……”顾词似乎终于咳完最后一声,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看她。
现在有了光亮,颜路清也能看清他的样子。
他额角的头发沾了一片叶子,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运动服,看不出伤了哪里,脸上跟刚才在月色照耀下的时候截然不同,眉尾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痕正往外渗出血珠,眼镜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微微喘着气,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清明,冷静。
颜路清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她突然觉得两人这么一对视,再想想顾词最后抓住她的举动,顿时就有种患难与共、劫后余生般的感觉。
他现在想说什么?他肯定是要问“你没事吧”或者“你哪里受伤了”,颜路清已经做好了说“我没事”的准备,再对他真诚地说一句“谢谢你”。
然后她看着顾词开口,表情里仿佛还有淡淡的疑惑,温声道:
“颜路清,为什么你这么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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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夜晚,山下的环境阴暗阴冷。顾词说他大概摸了摸,两人撞到的地方正是一个直径少说有七八米的古树。
颜路清满脑子都是顾词刚才那句话。
什么叫她怎么这么沉?!
她这身体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够身轻如燕吗?怎么能说她沉?!
颜路清憋屈死了:“刚刚那真的不是因为我沉,是因为——”
她想说“因为被别的东西绊住了脚”,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封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颜路清又试了一次:“是因为——”
再次卡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因为什么,顾词已经单手扶着身后的物体缓缓站了起来。
听声音,他似乎笑了一下才说:“知道了,不用解释。”然后把手伸到颜路清面前,声音一如平常,“手电筒借我。”
颜路清看着面前的手。
这手平日里很白很好看,骨骼指节都生得恰到好处,此时就算带了土和小划痕也依旧看得出养尊处优。
她又看着面前的人。
刚才叫他他没有回应的时候,颜路清大脑一片空白——而现在他醒了,这幅镇定的样子跟她所想的一模一样。
一睁眼就能和她开玩笑,语气也没有丝毫焦急,仿佛他们没有掉落到这个无人之地,只是暂时的和大部队走散。
颜路清莫名其妙的就安了心,她也不再纠结沉不沉的问题,直接把手电筒递到了他手里。
经过顾词一照,她才发现他们撞到的这面是坚硬的树干,而光线似乎可以穿入树干照进里面。
顾词原地休息了会儿,转而绕到了另一侧。
颜路清还是刚才的姿势,趴在地上提高声音叫他:“顾词,你去看什么?”
“另一侧有个很大的树洞,可以进人。”他边回答边重新走回她身边,“你手机还在么?”
颜路清点头:“在包里。”
“先进去休息,然后你通知其他人,我报警。”他说。
安排的倒是都挺好......但是......
“那个,顾词。”颜路清有点尴尬地仰头看着他,“我好像,滚下来的时候伤到脚了......”
顾词脚步微顿,“我知道。”
颜路清一愣:“你怎么知道?”
顾词在她面前蹲下,手电筒仅有的光线照出他微弯的眉眼:“如果你能走,为什么会用爬?”
“............”
好家伙。
就你有嘴。
就!你!有!嘴!!!
颜路清被怼得要炸了,偏偏还是没法动弹,依旧得用“爬”这样屈辱的姿势。
正当她觉得她现在能自己把自己气成一个河豚的时候,顾词又开口了。
“但是你要先等一会。”
说话间,他突然背靠着树干坐下,刚好就在颜路清眼前,距离她不到半米。
她声音里还带着被怼的气:“我等什么!”
顾词把手电筒放到地上,神色淡淡:“等我把我的胳膊复位。”
“?”颜路清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我左手脱臼,”顾词的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我是个帅哥”一样,对颜路清解释道,“所以等我把我的胳膊复位,才能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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