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累瘫在沙发上,整个人一副咸鱼模样,伸出一根看起来快要没骨头的手指:“我想喝一瓶冰的果汁提提神,还要加上蜂蜜,斯维瑟给我拿一下,就在——”
压在沙发上的手突然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到了,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抬起手看了一眼。也许是过度的疲惫和已是深夜,家里只点了一盏小灯的关系,瑞瑞当时没反应过来她手上是什么,大约两秒之后,她突然像鲤鱼打挺一样,一个咸鱼弹射就从沙发上飞了起来。
“斯维瑟!!”她一边奔向窗台一边大吼:“斯维瑟你快过来!”
狂奔到窗台上,果然之前被吊着尾巴拴在那里的两个老鼠兵不见了!甚至连之前挂在窗子上的捕梦网现在都只剩下半个,在瑞瑞眼里如同挑衅的战书。
她现在手上还有一堆老鼠兵身上特有的铁沙子,这种东西成群结队的活动,遍布大陆的各个角落,神出鬼没。因为信奉的是风神,做自由如风的事情,所以整个族群全部都是窃贼。而且能被称作“兵”,那肯定也是训练有素的盗贼了,加上形态比较小,说实话真的是很不好抓。
要他们自己说,那肯定是“盗亦有道”,但是这道不道的瑞瑞也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的家里遭贼了,那些把自己东西偷走的,他们就是贼。至于信仰,那和她有关系吗?
反正就她知道的,老鼠兵都小心眼又斤斤计较,别看每个老鼠个头小小的一点点,实际上他们做的并不是一些能用恶作剧敷衍过去的事情。这个种族非常阴险狡诈,手段也很残忍,虽然说他们的信条是“不会偷走对于这家人财务总量来说占比过于巨大的财务”,但这不妨碍他们还会搞破坏啊。对于一些体型比较小的种族,直接半夜摸到床边门牙磕开脑门嘬脑花都有呢!
好家伙,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瞬间睡意全无!瑞瑞现在可不顾上等斯维瑟了,她举着唯一的一盏灯火速赶往他们的超豪华巨大步入式冰箱,没别的,现在她就想确认一下这些鼠东西有没有碰她的冰箱,她的药材食材还好吗。
夜风瑟瑟,吹得一豆灯花左右摇曳,瑞瑞脚步飞快,来到仓库门口,她正要推门一步进入——收回来了。
前冒险家瑞瑞现在穿着粗气,两只眼睛发红,她用烛火一照,看见那扇门的门锁是开的,当时心就凉了半拉子了。颤抖着吐出一口浊气,瑞瑞正要抬脚去踹门,脚抬到半路上,被人抱住腰一下半举起来。
斯维瑟终于过来了。
他的鲨鱼牙里好像还叼着什么不明物体,在瑞瑞举着灯查看之前像嗦粉一样直接把那东西给吸溜回去了。这骨头脑壳上还有一点欲盖弥彰的血迹,他还回味一样用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这下可好,舌头扫过的地方全都染色了。
“斯维瑟。”瑞瑞把等举到脸旁边,冷静地说:“我知道你刚才肯定又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我不是要鼓励你的这种做法,而且我想提醒你,大半夜的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像杀人狂魔。”
斯维瑟:随便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杀人狂魔是什么东西。
长尾巴支住门,斯维瑟第一次发力的时候甚至没有把门推开。那些坏家伙肯定在门上架了东西,斯维瑟稍微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机动性,将瑞瑞往远推了一点,猛地发力推开仓库的大门。
盆子掉在地上打翻,里面的东西也都哗啦啦的跑了出来。多足生物的尖足和几丁质甲壳、地面、盆子摩擦的声音在黑夜里一下炸开。那些小东西动得非常厉害,丝丝拉拉的声音像是一盘倒在地上的豆子,一下子就向四面八方滚开了。
这种声音、这点灯火、这漆黑的夜晚,这些东西都在疯狂唤醒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瑞瑞觉得自己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一股说不上是冷还是热的感受一下从头皮炸开,血液突然集中到了脑袋上。她觉得自己可能一口气没有呼吸上来,也有可能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身体陷入僵直的短暂一瞬,大脑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指令。
要跑!
作为一个药剂大师,她的衣服上有很多口袋,除去药箱,那些口袋里也经常要放一些常用的药材,比如驱赶毒虫的就是瑞瑞平时随身携带的。
这个时候身体几乎只剩下本能可以反应了。伸手从身上的无数口袋里找到存放驱虫药粉的那一个,抓出来扔出去,拉住斯维瑟,向虫群的反方向狂奔。
回到家里关上大门的时候,瑞瑞这才开始剧烈喘气。她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眼神惊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但她全力抓着灯台,也没发现,现在那灯台像是受冷了在打摆子一样发着抖。
人类没有夜视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思考很多,于是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家伙,甚至有点庆幸现在室内一片黑暗,斯维瑟看不见她现在这幅样子。
直到那只爪子试探的搭上她的肩膀,与人类的指腹截然不同的触感让人如梦初醒。理智上知道,这个奇美拉一定是现在最在乎自己,和她最亲密的人了,可是情感上,瑞瑞突然觉得特别的想哭。
也许是因为老鼠兵的突然造访,也许是因为被这伙盗贼盯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有些麻烦,也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和巨大的无力与悲伤。
曾经生活在无数人类当中的瑞瑞突然理解了濒临灭绝的动物的感受,她的大脑中突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念头:在她的世界只剩下三头的白犀牛,它们彼此之间还会吵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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