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宝珠站在正殿门里,一股冷风吹来, 夹着雪珠子扑在脸上,微微生疼。
她往后退了一步, 紧了紧身上的棉披风。
“娘娘,大阿哥跪一个多时辰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娘娘不利用。黄忠有点着急,再一次说,“会冻坏的。”
娘娘可是因为阿哥们的事在禁足,若是让外人知道, 该在心里讥笑娘娘了。笑话娘娘白白地对阿哥们好,除了没落到好处,还惹了一身麻烦。
娘娘现在出门,禁足自然也就解了。现在万岁爷因为大阿哥的事,一脑门子怒火, 哪里还会计较禁足这点小事。
“你再去看看大阿哥, 看看有没有人过去劝他。”佟宝珠沉声道, “若是惠妃去了, 把惠妃叫过来,就说是本宫找她。”
担心惠妃不听黄忠的话,又道:“跟她说,本宫有办法。”
黄忠还想说什么,看皇贵妃立在原地,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好领命,小跑着又去了。
正殿的门大开着,冷风呼呼的往里进。
“娘娘去东次间的暖塌上坐?隔着窗户也能看到院子。”彩云道。她知道,娘娘站在门口,是想等着外面传过来的消息。
佟宝珠看了一会儿影门墙的方向,吩咐道:“去往乾东头所跑一趟,让他们备好洗浴用的热水。”
又道,“安排个人叫王太医过去。他要是今日不当值,让太医院的人出宫去找他。”王太医最擅长伤寒杂症。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黄忠跑着回来了。先是“哎哟”了一声,“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吧。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和七阿哥都在那里跪着呢。惠主子也在。奴才跟惠主子说了,您有办法。惠主子不听奴才的话,说是要跟大阿哥共生死。奴才过来的时候,刚好与荣主子走对面。她怕是也是去跪的。”
佟宝珠:“……”都在逼皇上啊!她刚想的是,让惠妃过来,她来告诉惠妃怎么劝大阿哥。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容若大人今日当值吗?”
“奴才没注意。”黄忠如实说。
“你过去看看,如果容若大人当值,传本宫的旨意,让他把大阿哥送到这里来;他若是没当值,你去找纯亲王,让纯亲王把大阿哥送过来。”
“娘娘……”黄忠欲言又止。把大阿哥强行带走,他不得闹翻天。万岁爷都不怕了,还会怕皇贵妃?
“赶快去吧。”
乾清宫门前,前后跪了两排,六个人。
前排中间是大阿哥,右边是惠妃;左边是太子。后面一排中间是四阿哥,右边是七阿哥,左边是三阿哥。
六个人除了大阿哥是直着身子之外,另外五人都是跪趴姿式。大阿哥的头上已经白了一层。平日里鲜红的嘴唇,此时也失了颜色。
冷风灌了一脖子寒气,黄忠缩着脖子看了他们一眼,快步跑上台阶。
梁九功站在最上层,急问道:“黄总管,有什么事吗?”赶快把这几位菩萨请走吧,别在这里跪了。台阶下跪着太子殿下,让他们这些当值的奴们,都站不住了。
黄忠喘着气说:“……娘娘说……”
“娘娘说什么?”梁九功催促。
“娘娘说,她在禁足出不了门。让容若大人把大阿哥送去承乾宫。”黄忠说完,看向了标枪一样立在抱厦东侧的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
梁九功快步走到纳兰性德,低声催促:“容若大人,赶紧的吧。他们在外面多跪一会儿,万岁爷在里面多煎熬一会儿。把大阿哥请走,剩余的人自然就散了。”
看他仍站着不动,又道:“您一个御前带刀侍卫,还弄不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纳兰性德:“……”那是孩子吗?那是大阿哥。看他那倔强的样子,不动武,根本弄不走他。
佟宝珠站在承乾宫的大门口,朝着西边的路口望眼欲穿。先是听到了四阿哥的声音:“……黄谙达,好冷啊!你快让人架一堆火,让我烤烤,再烤两只鸽子……”紧接着,看到了挽抱着大阿哥的纳兰性德,和跟着的一队人。
佟宝珠伸了伸脖子看,没看到太子。又目光落到大阿哥这里,正奇怪,他为什么不吭声呢。待走的近一些了,仔细一看,原来嘴巴用了一团子白布巾塞着。
纳兰性德抱的时候把两只手臂一并搂紧了,另一外护卫在他身后抬着大阿哥的两条腿。
“大家都免礼了。”佟宝珠转身往里走,吩咐道:“除了容若大人他们三人进来之外,其他人都不许跟过来。”
“……娘娘……”后面跟着的惠妃嚎了一嗓子。大阿哥是大皇子,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惠妃去乾东头所等着。本宫跟大阿哥说两句话,一会儿就把他送回去。”佟宝珠道。由于她平时一直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乍看到她如此严厉。吓得惠妃闭上了嘴。
黄忠招呼四阿哥和被人背着的七阿哥:“小爷们走了,都去后殿烤火了。”
纳兰若容进了殿门后,才说话:“请娘娘恕罪。大阿哥又叫又咬又踢腾得厉害,只得如此下策。”
“你们做的好。”佟宝珠引着他们进西次间,指着暖塌上备的一匹白棉布说,“把大阿哥裹了,放塌上。你们就不用管了。”
御前侍卫都是受过各种训练的,两人裹一个半大小子,容易的很。不多时,就把人裹得像是棕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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