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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顾立信和顾证二人离京多日,这顿晚膳做的很是丰盛。
    顾令颜胃口不大,只捡了些自己爱吃的鱼虾吃。李韶坐在她边上,不住的让人给她剥虾剔蟹。
    “病了几日,可严重?”顾立信问。
    李韶道:“有个三五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顾立信皱着眉:“病去如抽丝,还得让人长期调养才行。”放下杯盏,他似是突然想起件事,“过些日子沈家小子要来长安,那边宅子太久没住人,你收拾间屋子让他暂时住住。”
    李韶知晓他说的是他弟子沈定邦,顾立信一向器重这弟子,便笑着应下了。
    一旁杨氏在问顾盼的近况。
    顾立信说一切都好:“大娘说,年前估计要回长安。”
    杨氏惊喜不已:“这可是真的?她还没跟我说呢,都几年没回来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旁边顾容华也很高兴,却反过来安慰她:“阿娘,伯父都说了,自然是真的。”
    用过晚膳,顾令颜便回青梧院,打算今晚把送顾容华的画完成,免得一拖再拖,最后事情跟滚雪球一样多。
    家里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太子,就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更怕她对太子余情未了。
    今日顾证猛地在她面前说起,心底不仅没像从前一样泛起点点涟漪,更是半分多余的波动也无。
    她现在似乎不想着他,纷杂心绪就跟那天他给她的花鸟灯一样,统统被扔在了外头。
    顾令颜感觉自己握着画笔的手更稳当了。
    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幅画完,顾令颜左右瞧了一会,虽比不上前几日的,倒也还算能入眼,便让人放着晾,准备等明日用朝食,直接带给顾容华。
    等婢女将明日给阿柳画小狗的工具颜料备好,顾令颜让人熄了灯。
    青梧院的灯灭了,南风院却是灯火通明。
    院子里没人值守,空荡荡的,显得格外静谧幽深。
    屋中烛光影影绰绰,许久之后,一道清脆的声响打破这层寂静。
    随后便是顾立信暴跳如雷、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话: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第8章 仿佛东宫这地儿克他一般……
    随着那邢窑茶盏被扔在地上的声音,屋中灯火仿佛也跟着颤了颤。
    虽知道院子里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没人会听到他们说话,李韶的心跳亦漏了半拍。
    有些话,不用自己说,光是听别人说一句,便让人下意识害怕。譬如议论太子。
    “你小点声!”李韶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焦急道,“这么大的声音骂,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顾立信显然也想起来这一点,虽不说话了,但脸色仍旧不大好看。
    见他缓和许多,李韶坐了回去,没叫人进来打扫,只身子倚在凭几上,冷声道:“修月已经同贵妃说过,他俩的事就此作罢,贵妃也同意了。”
    顾立信手中握着另一白玉小盏轻轻摩挲,闻言嗤笑:“当初先帝跟父亲提起这事,父亲本是不愿意的,还是朱尚书令亲自来说和。之前是怎么跟我们家说的,现在呢?”
    朱贵妃之父朱明德同顾审私交甚笃,当年顾令颜和徐晏的亲事,便是他从中调节,极力促成。
    顾立信仰着头回想了一番,语带惋惜:“也就是他老人家如今不在了,否则父亲那性子,非得过去找他拼命。”
    听他提起朱尚书令和先帝,李韶的火气直往上窜。
    明明之前是他们皇家提出来的,先帝喜欢徐晏,想给他定一门好亲事,当今圣人正好让儿子助他坐稳太子之位。
    朱贵妃和朱明德则是期冀顾朱两家关系更紧密。
    太子觉得没人过问过他的意思,心中有怨气。可也没人问过当时还在襁褓里的顾令颜。
    “他觉得自己委屈,我还觉得我们家颜颜委屈呢,谁稀罕他们家似的,”李韶冷笑,“当年要不是他祖父和外祖父一道说,谁会同意?”她将顾令颜捧在手心里疼,本就觉得齐大非偶,不是很中意太子。
    后来见顾令颜自己对太子上了心,李韶看在眼里,想着总归是要嫁过去的,她能喜欢太子那是再好不过,故此她从来没阻拦过。
    李韶叹道:“都怪我当初没拦着她,先前知道她对太子有情意的时候,我就该拦着的。”
    那是一国太子、是未来的帝王,不管他喜不喜欢顾令颜,顾令颜都不该喜欢他的。
    “怪不得你。”顾立信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咱们只想着她能高兴就好了,谁能预料到这些事?”
    点点烛光越来越暗,在烛台上积了一滩的蜡,顾立信起身去剪灯芯:“我再给她寻一门亲事罢。”他放下剪子,回转过来看她。
    “颜颜未必乐意。”李韶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开口,“我上次旁敲侧击过,她现在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事。”
    顾立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低头饮了口茶。
    李韶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只余几道风声撞击在窗户上。
    顾立信望着跳动的烛火微微晃神,忽而想起了自己战死在河西的三弟顾维。俩人性子极像,既别扭又执着。
    他道:“跟老三一个样。”
    自己认定的事,旁人怎么劝都轻易改不了。第一次去河西时,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顾维便自个一声不吭地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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