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颜摇了摇头:“没有。”她拧着眉头说,“这个匣子打翻了,里头东西跑了出来,我在找呢。”
甫一说完,她粉白的一张脸一下子就僵住了,刚才拿到声音太过于熟悉,她惨白着脸色抬起头,神情呆滞而无措的看着面前的人。
少女面色苍白,眼里带着慌乱和懊恼,原本朱红色的唇瓣失去了血色,连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徐晏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轻声问她:“谁欺负你了?”
顾令颜回过神后后退了一步,用力的扣着那个锦匣,指节处泛着白,似要将手指嵌进盒子里一样。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
要是早知道来人是他,她就不会说锦盒的事了。
今天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怎么顺,她下次出青梧院的时候,是不是该让侍从帮着看看黄历?
顾令颜犹豫不决的想着,看着自己手上抱着的那个锦匣,一瞬间觉得像个烫手山芋一样。
想要扔掉,但现在却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她慌慌张张的无措模样,怎么可能是没事的?
“告诉我是谁?”徐晏柔声哄着,仔细回想了片刻,他问,“可还是那日在蓬莱岛那个人?”
想起那个屡次诋毁、甚至意图陷害顾令颜的人,徐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有些后悔那日的惩罚是不是轻了点。
他是不是该另外再罚一次?
“我再让人去教训她一顿?”徐晏拧着眉头问。
顾令颜微微低着头说:“没有人欺负我。”据说谢琳这段时日被谢家给看管了起来,连门都出不了,去哪欺负她?
但徐晏显然是不信她的说辞的,只以为她是不想同他说罢了,忍不住说:“颜颜,你从前,从不瞒着我这些的。”
以前的顾令颜,便是被四皇子说她官话说得不好,都要哭着来找他告状。直到他找到由头把人给揍了一顿,方才破涕为笑。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何况那是以前,你提以前做什么呢?”顾令颜淡声问他。
真说起来,徐晏有时对她也不算太坏,只要是她再三请求的事,他嘴里说着烦,基本都会去做。
但他的言行举止和对她嗤之以鼻的态度,真让人忍受不了。
“没人欺负我。”顾令颜又说了一遍,慢慢垂下了眼眸。
徐晏的目光跟她一块落在了那个锦匣上,看了她一眼后迟疑问道:“颜颜,你……”
他想起刚才她说匣子打翻了,再结合她的神色,那就是说她已经看过里头的东西了?
“没看,没看。”顾令颜矢口否认,又指了指不远处飞舞的一张纸说,“只是里面的东西飘散了出来,我在找而已。”
微风吹拂着少女的裙摆,绛色纱裙轻轻晃动,将她衬得飘然若仙。
徐晏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阔步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将那张最后挂在了枝头的纸给捡了回来。
往回走的路上,徐晏紧抿着唇,有些不大高兴。他将盒子交给沈定邦的时候,曾说过是要给他陪葬用的,倘若他真的死了,是不愿意让颜颜看到里面的东西的。
也幸好他现在还没死,但沈定邦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个东西都保管不好?
看着他浓眉紧锁,顾令颜心里有些忐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看了里面的东西而生气。待人走过来后,她将锦匣往徐晏怀里一塞:“这盒子放在游廊里,我不小心打翻了才看到里面东西的。殿下放心,我待会就当没看到就是了。”
迅速将话一股脑的说完后,她转身欲走。
但却被徐晏给拉住了手腕:“颜颜!”他声音有些急切。
还有什么事?顾令颜疑惑地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徐晏凝着她看了一会,方才缓缓说:“里面的东西,你看了也无妨。”
顾令颜先是怔了一会,随即又想起来自己的手腕被他给握住了,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常年习武,手心里本就有薄茧,此次去了趟河西,掌心似乎更粗粝了些,隔了层薄薄的衣衫握着她的手腕,很是不舒服。
她甩了甩手挣脱开来:“我没想看的。”
少女的眼中染上了一点不高兴,原先失去的血色又重新浮现在脸上,白皙的脸上里透着一点点的酡颜,将她的面容衬托得愈发秾丽。
徐晏的眸子里盈了一点点笑意,他打开匣子,将几个羊脂玉摆件拿了出来,轻声说:“当初本来说好了,要给你带上一整匣子的。可后来出了事,没能挑够好的,只有这么几个了。”
这么几个还是他在删丹时候,急急忙忙买的。
战事快结束的时候,他本来准备战后立马就给她买上好几匣子,哪料到突然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他怕长安乱起来,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往京城赶,竟是没买成。
顾令颜看这被他托在手心里的玉羊玉兔等物,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不用了,我阿耶和我三哥,给我带了许多回来。”
徐晏当然知道顾证给她买了,但却只笑了笑说:“他们带的是他们的,我带的是我的。”顿了一下,又道,“我待会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顾令颜没说话,她心里有些慌。
徐晏也不强求,虽没有回应,但却自己同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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