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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衣摇了摇头,低声道:“都没回来,听外院的安和说,昨晚外面闹了老大的动静,似乎还是从皇城那边传来的。”
    顾家所在的永昌坊离皇城极近,靠外面的人昨夜又是听到马蹄声,又是隐约感觉到皇城那边传来的震天喊杀声。下人间虽没人敢乱传什么闲话,但心底里也早就有了个猜测。
    “还没回来?!”顾令颜心中一惊,刚拿起的巾帕便脱了手,摔到盆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她站在架子前呆滞了一会,模糊想着,看来真是要变天了,也不知道……
    绿衣上前替她披了件外衣,柔声道:“奴婢刚才特意让厨房做了山煮羊和胜肉,都是三娘爱吃的,还有一小碟子醋芹,用来下饭最好不过了。”
    顾令颜漫不经心的颔首应了,实则根本没什么胃口,食不知味的用过一餐后,她便坐在案几前面发呆。
    他大半夜的跑来找她拿那枚令牌,难道昨晚那些动静,都是他闹出来的?
    想了一会后顾令颜便觉得头疼,揉了揉眉心后,轻声道:“去叫晨风给我磨墨吧,我过去书房练练字。”
    她练了一下午的字,写了厚厚的一沓纸。等到快到用晚膳的时候,终于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
    越王和晋王挟重兵意图逼宫,俩人甚至互相残杀起来,圣人因两个儿子的举动直接被气晕了过去,因晋王和蔡美人苟且的事,圣人在晕过去前都不忘怒骂晋王一声逆子。
    幸得太子及时救驾,才避免了二王弑君父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过发生。
    此次宫闱争斗已经悄然落下帷幕,然而圣人现下还躺在紫宸殿里不省人事,百官们还待在皇城中,大多都在处理叛军余党和善后事宜。
    这么瞧着,眼见着和昨晚一样,都是出不了宫的了。
    事情虽已经大体定了下来,然而悄无声息的经过了一场这样大的变故,皇城里又是围得密不透风的,京中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动作这么快。”绿衣先是怔了半晌,而后才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说,“之前还有不少人猜测,圣人如此喜欢越王,会不会干出废太子的事儿呢。”
    顾令颜勾唇笑了一下,没说话。
    原本正感慨着,眨眼间绿衣又蹙起了眉头,心间泛起了一丝忧愁:“太子将三娘纠缠得这么频繁,如今他眼见着就要掌了大权……”
    “罢了。”顾令颜转动了下那个铜鎏金的小手炉,轻声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晚间洗漱过后,顾令颜看了会书后便准备睡下,杜夫人那边却派人送了个小匣子过来,说是太子刚刚专程命人送来给她的。
    顾令颜没怎么当回事,随意揭开了盖子,将上面的绒布拨开后,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太子昨夜从她这拿走的令牌。
    银质的带勾样式令牌,背面是突出的篆体字,还有些许被砸出的坑洼痕迹。
    “咦,这令牌不是上次太子给三娘那个吗?三娘何时又送还给太子了么?”绿衣记性一向的好,一眼就认出了这令牌的来历,万分惊奇。
    顾令颜心绪纷乱,一时间弄不明白他怎么又将这玩意拿回给了她。她不清楚这令牌究竟能调动多少人,但太子昨晚特意过来要,便能知道那支卫队对太子来说十分重要。
    在她看来,这令牌同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等事情平息下来了,该找个时间还给他,她可不敢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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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中静谧幽深,安神香自博山炉的孔隙间溢出,散作袅袅白烟,最后又消散于无形。
    站在一旁的宫人皆低头敛声屏气,即便殿内铺了厚厚的地衣,端着器皿行走的宫人也将脚步声放得轻之又轻,生怕触了贵人的霉头。
    整个紫宸殿针落可闻,一丁点的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殿门处忽的暗了一下,须臾间便是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宫侍们定睛看过去,隔着刺目的光线认清楚来人后,急忙迎上前笑道:“贵妃可是来探望圣人的?”
    朱贵妃点了点头,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正是,听闻圣人抱恙,我心里担忧的不行,生怕出了什么事。”
    紫宸殿是圣人的寝宫,有时还会在此召见近臣或是举办筵席,即便是执掌六宫的朱贵妃,平日里无诏也不得随意前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能来紫宸殿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如今真正掌事的人是太子。朱贵妃是太子生母,她想进来,谁又敢拦着?
    不仅不敢拦着,还好声好气的将人给迎了进去:“太子殿下正好也在里头,既如此,贵妃快快随奴婢进去吧。和太子一块陪圣人说说话,圣人也能高兴些。”
    “有劳郑内侍了。”朱贵妃点了点头,理了理自己身上青灰色披帛,脚步轻缓的随着那宦人朝里走去。
    已经过了冬至,天气寒凉得很,内殿燃着炭火,暖意融融。
    “阿耶,还剩几口就喝完了。太医令嘱咐过,阿耶虽只是晕了过去并未受伤,但怒火攻心伤了心神气血,这每日的两碗汤药,是万万不能断的。”
    他说着,又将那盛了黑色药汁的汤匙递到了皇帝嘴边,轻声细语的劝着。
    然而徐遂只拿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他,并不说话,面颊绷得紧紧的,放在榻边的手用力拽着锦被,从喉咙里溢出了几个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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