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道:“我要怎么做?”
“交给我吧,”慕潇胸有成竹道,“鄙府名下有不少商铺,可助您瞒天过海。”
顿了顿:“您放心,您是皎皎的父亲,我看在她的份上,也绝不会害您。”
时文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桩亲事当初还真是结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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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漠北。
宣华公主盛装华服,静坐室内,望向眼前的人。
林思归问道:“傍晚便要进宫,我与殿下所说之事,殿下可记住了?”
宣华公主点点头。
依照他的计划,北夏太子已死,其余皇子将为储位大打出手,他作为国师,将会成为他们的头号拉拢对象,届时,他在其中搅动风云,引他们自相残杀、北夏内乱,而她则负责煽风点火,利用他们对美人的喜爱,与他配合行使离间计。
她是大梁的和亲公主,只会嫁给北夏太子,对他们而言,她无异于一件极其诱人的战利品。
“北夏人不及中原人讲究礼仪,那些皇子举止粗俗,公主或许会受点委屈,但您不必害怕,我定能保您性命无忧。”林思归道,“我提前告知于您,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宣华公主再度点点头。
打从她被皇帝派出去和亲,就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与骄傲可言,如今能为大梁百姓做些事情,或许还能重回故乡,已经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幸运。
“好,那我先告辞了。”林思归放下心来,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宣华公主叫住他,略作迟疑,还是问道,“我可以知道您真正的名字吗?”
她不愿称他为国师,也不想唤他的北夏名号,私下便一直以“公子”相称。
一路走来,她对他的误解烟消云散,反倒生出些许惺惺相惜。
其实她还想问他,除了让她游走在北夏皇子之间,他还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他把她送出去,直言她会“受委屈”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犹豫与不舍?
但她终究未能说出口。
“我没有名字。”林思归笑了笑,“我只是一个与您同样盼望归家的异乡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90章 沉沦在这场缱绻的美梦中……
九月十四, 大清早,时缨便开始望眼欲穿。
她捧着本书坐在窗前,却一再走神, 目光每隔一会儿就要往院门处飘。
然而直到天色渐暗,都未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失落,只能安慰自己, 慕濯许是被公务绊住了,如果他明天也赶不回来,她就和青榆丹桂、管家父子三人、还有府中家仆们共度生辰。
其实她没什么仪式感,以往每年都会设宴, 却是借此与公子贵女们交际,打心底里,她宁愿免除繁文缛节,只和亲眷友人庆祝一番。
洗漱过后, 她躺在床榻, 存着最后一丝念想, 没有熄灭灯烛。
她合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慕濯踏着月色回府, 一进院门,便看到了室内温暖的光晕。
这个时辰, 时缨应当已歇下,他放轻脚步, 走进内室, 就见她陷在衾被中,似乎是睡熟了。
却空着半边铺好的床榻,仿佛还在等待他归来。
他不禁一笑,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 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去。
漏刻滴答,九月十五悄然而至。
时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靠近,熟悉的气息让她心中安定下来,她笑了笑,没有睁眼,却是轻轻勾住他的手:“殿下,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
慕濯回握她,低声道:“阿鸢,愿你福泽绵延、长命百岁。”
这是她十七岁生辰收到的第一份祝福。
时缨轻应一声,沉沉坠入梦乡。
转型的时候,已是天光初亮、窗纸微明。
慕濯与她同榻而卧,将她拥在怀中,他的体温清晰地传来,证明昨晚的情形并非她在做梦。
心中被无言的满足与欢喜占据,她抬手环住他的腰,脑袋贴在他胸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久违的皂角清香。
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走了不到半月,她却觉得仿佛过了许久。
她的寝衣在翻身时卷起,细微的动静让慕濯也醒过来,他的指尖摩挲着她背后一截细滑的肌肤,戏谑道:“阿鸢一大清早就投怀送抱,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时缨顿时怔住,想起他临走前说的“考校功课”,当即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好在他只是抱了她一会儿便放开:“走吧,今日带你去大营,他们都想给你过生辰。”
怕她拒绝,又道:“不算兴师动众,只是一起热闹热闹。两军交战在即,纵然有林兄策应,刀剑相向却无可避免,有些人一走,或许就永远回不来了,趁此机会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好。”
时缨搁在他腰间的手不由收紧,半晌,闷闷地应下。
虽然现实与梦里大相径庭,表兄弃暗投明,定能减少伤亡,但她还是免不了心有戚戚。
那些生动鲜活、会笑着向她请安的将士,有的人今日便是诀别。
可她却不能阻止他出兵,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必须牢牢把握,予以北夏重创,令其重回一盘散沙,十余年无法东山再起。
边疆太平、百姓安康都系于这支军队,将士们必定也是如此想,才甘愿前仆后继冲向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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