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晓芙对这位卫二姑娘实在同情。
她嫁去东宫, 能活过一年么?
看见卫雪姗的手在颤抖, 晓芙握住了她的手腕:“二小姐, 莫怕。”
卫雪姗身段纤细,依靠在贵妃椅上, 身后垫着一只大引枕,幽幽轻叹了一声:“我害怕又能如何呢?孙姑娘是药王传人, 是个奇女子, 应当不会被婚事所扰吧, 必然无人逼着你成婚。”
晓芙:“……”
看来这位二小姐并不想嫁给暴戾太子。
也是了,但凡了解太子殿下的女子, 都不敢嫁给他。
晓芙宽慰:“一切都会好的。”
她会治好太子, 如此一来,卫二小姐嫁过去,不就无恙了么?
卫雪姗忽的抽泣了起来, 一把抓住了晓芙的手:“孙姑娘, 你可真好!”
晓芙:“……”
这就叫好了?
相府的这对兄妹,都好生古怪啊。
半个时辰后, 晓芙收拾药箱离开相府,这一次送她出门的是管事,她并没有看见卫松林的身影。
管事打量着晓芙几眼,亲手递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摆着六枚金块,相当阔气:“孙姑娘, 这是今日的诊金,相爷交代过了,明日起孙姑娘就不必过来了。”
晓芙一愣。
就在管事以为,她会诧异询问时,晓芙接过六枚金块,淡淡笑过,未至一言,转身离开。
管事:“……”不是……孙姑娘,你好歹问一声啊,不然相爷那边不好交代。
晓芙怀揣着金子,内心雀跃。这丞相府真是人傻钱多啊,在她看来,卫二小姐没有任何身子不适,无非就是好日子过多了,不曾体验过人间疾苦。
压根不必治疗,她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这厢,管事去见了卫相。
卫相浓眉紧蹙,他是一国丞相,同时也是大庆出了名的美男子,已至中年,气度不减:“她走了?”
管事道:“回相爷,孙姑娘头也不回的走了,诊金倒是收下了。”
卫相:“……”
按理说,她不应该记得当年的事,难道只是机缘巧合?这丫头竟还活着……
这是天意么?!
卫相默了默,并未多言,交代了一句:“派人盯着郡王府,倘若这位孙姑娘有任何异动,速来禀报!”
管事:“是,相爷。”
*
这厢,晓芙又去了五军都督府,明日起不必再为卫二小姐看诊,她倒是可以少一些奔波。
不过,一看见兄长,她身上的痞态消失殆尽。
沈颢知道晓芙昨日宿在了东宫,他很好奇晓芙与太子的关系,但他没有任何身份过问。
针灸期间,沈颢睁开了眼,发现晓芙正看着他。
沈颢温和一笑:“孙姑娘在看什么?”
晓芙有些难为情,兄长的玉佩之前出现在了卫二小姐身上。
难不成……
兄长与卫二小姐有一腿?!
可卫二小姐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兄长/绿/了太子殿下么……?
倘若这事是真的,晓芙自然觉得很解气,但……夺人之美的事情,孙家人还是莫要做的好啊。
太子殿下太过暴戾,兄长若是跟他抢人,日后……会不安宁的。
晓芙想劝说兄长回头是岸。
但兄长毕竟还未恢复记忆,自己不便干涉过多。
遂问道:“沈公子,你……可曾婚配?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沈颢一愣,他是麒麟卫指挥使,据说京城的姑娘们都仰慕他,但敢接近他的女子,实在罕见,他也未曾想过终身大事。
少女的眼中映着自己的脸,沈颢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但转瞬,他就收敛神色,淡淡笑道:“暂无打算,亦无心上人。”
晓芙:“……”
兄长是在诓骗她么?
也是了,谁都不会承认自己觊觎太子的未婚妻。
晓芙没有揭穿兄长,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
从五军都督府回来,已是午后,今日沈夫人留她用了午膳。
吱吱近日来都是跟在太妃身边,倒是让晓芙省了不少心。
她昨晚在东宫睡得并不安稳,这会子,一碰到床榻就昏睡了过去。
晓芙又做梦了。
梦中的景象似曾相识,熟悉的紫檀木千工大床,绣暗金纹络的帷幔,靠墙长案上摆放着三角兽炉,里面正溢出袅袅檀香。
晓芙躺在床榻上,四肢无法动弹,她稍稍一活动,手腕与脚腕上传来金属碰撞声。
晓芙愣了愣神,一股强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这种无处可逃的可怕困束感,几乎让人窒息。
她被人困在床上,无路可去。
就在晓芙试图挣扎时,房门处传来动静,晓芙寻声望去,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萧慎!
他身着一袭玄色绣金龙纹的帝王常服,气度决绝,有股上位者的狠厉无情,他幽眸似海,从踏足屋子起,目光就一直在与晓芙对视。
晓芙怕极了。
男人靠近床榻,低头看着她,轻笑一声:“你真不乖,还想往哪儿逃?”
晓芙想哭了。
萧慎在床榻边落座,抬手触碰晓芙的面颊,男人的嗓音又低又哑,仿佛蕴藏着无数情绪:“芙儿,你都有了朕的骨肉了,你还想跟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