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让她们觉得她真的跑去修行了,免得徒增猜疑。
所以静凡大师是最好的挡箭牌,正好以此降低她们的戒心。
此计甚妙!
静凡愣了片刻,发现周遭护送的军队所有人依照周窈的话都下了马,与他徒步前行。
他捏紧念珠,兀自转身。
然后周窈就看到,静凡大师默默加快脚步,避她如避瘟疫一样,迅速躲开整整三丈远。
周窈:“……”
静凡大师有一种神奇的超能力。
他有强烈的距离感,仿佛背后长了一只眼睛,何时何地都能远离周窈,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直到中途众人在驿站歇下,第二天周窈起来换了干净的鞋子裙子,他才和周窈道一句“早”。
周窈很莫名其妙,暂时没参透大师这句“早”有何深意与禅机。
这日,周窈睡醒了就起,比驿站里养的母鸡醒得还早。
她没喊醒旅途劳顿的小胳膊小肚子,自己洗漱洗漱,下楼来捞了个菜包子叼在嘴里,走到院子用脚尖轻轻蹭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母鸡,搞得人家一身起床气。
驿站门口,英姿飒爽的女子直身骑一匹赤血骢在草海里奔腾。
那匹赤血骢一身健肉,姿态高贵潇洒,骢毛迎风飞扬,它上过数年战场,马蹄踏过无数尸体,见证过千万次厮杀。
“陛下。”见到周窈,薛婧将军跳下马,恭敬朝周窈行礼。她肌肉如钢,变装用的平民服也掩盖不住她军人挺拔的气质,相比之下,周窈就太软了点,“陛下,您重拾信心了?”
周窈没听懂,什么叫重拾信心?
她想了想,估计是夸她早起,有做一个好皇帝的信心,便意味深长地点头:“嗯~”
“太好了,陛下资质本就天赋,这也是卑职这么多年来,一直坚信陛下不会放弃的原因,只要陛下有心,天下就没人能伤到陛下。”薛婧自顾自道,完全没发现周窈和她在两个频道,“属下失言了,微臣不打扰陛下练体。”
练体?这人说话怎么如此玄乎?
“辛苦了。”周窈笑着要扶她,谁知她方上前一步,那赤血骢霎时嘶鸣了一声,跨着蹄子往后退,头扯住缰绳左右摇摆,愣是安抚不下。
“陛下赎罪,陛下凤气太旺,赤血骢太敏感,难以承受。”薛婧小声请罪,忙去拉缰绳,那赤血骢这才被安抚下来,哼哼着别过头去不看周窈。
“不过昨晚上,静凡大师投喂,它倒很是安分。”
好家伙,这马竟然搞区别对待。
周窈尴尬一笑,远离这匹怪马,绕到屋后的空地去,寻到一处平整好地界,想面对清澈的小溪晨练。
好巧不巧,上游不远处,有一白袍僧人,以方巾为蒲团垫着就地趺坐,喃喃诵经。
秉着友好来往的精神,周窈嬉笑着凑过去朝他招手:“静凡大师,起的可真早啊!”
静凡的早课被打断了一瞬,他朝周窈点点头以示友好,继续诵经。
周窈也不敢搅扰他,站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面对潺潺溪水,站定,默念:“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静凡不受其扰,默默念经。
他心中有拍,诵经不成问题。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静凡:……
他稍微顿了一下,目光透过浓密的睫毛射向周窈,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诵经的节奏不自觉跟着周窈走。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静凡眉头一皱,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平心静气,善哉善哉。
他闭眼又念《心经》,脑子里充斥着不远处的数拍声,竟如获木鱼。
约莫过了一会子,他念完一遍,转头来看。
周窈还在兀自做操,认真无比,姿势十分标准。
“跳跃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周窈与静凡隔了好几米,但她大幅度的跳跃动作依然溅起了溪边的小石子,一颗小石子飞到静凡的膝盖上,他脸颊微微一抽,把小石子弹开。
谁知又有好几颗飞过来,还带了少许灰尘。
他赶忙闭眼:勿嗔勿怒。
等周窈一套操做完,她已经满头是汗,可谓畅快淋漓神清气爽。
她轻轻喘气,“哦吼”一声,一转头。
静凡大师凝望着她,眼神里甚至有点幽怨。
“咳咳,”周窈清清嗓子,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尴尬,脚趾头偷偷扒拉鞋底,“抱歉大师,打扰到您了?”
静凡念声“善哉”,起身,自坐的那面收起布巾,叠得严丝合缝。
完了抬腿走人,没和周窈说一句话。
周窈:……
第6章 大师就是我的亲师 大师说一,我不会说……
静凡大师可能讨厌她。
周窈得出这个结论,可谓证据确凿。
毕竟周窈原身是个十足的风流人物,见到男的就像行走的泰迪,日天日地日空气。静凡大师虽皈依佛门,但也是男儿身,远离她实属正常。
慈悲寺坐落在临渊的西边,背靠保山,下临梵城,距离皇城不远,仅隔了两个城镇,一行人徒步走了两个星期,终于抵达保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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