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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和渊拧了下眉,立马去帮她揉了几下头穴:“可痛到了?”
    那般着紧,仿佛关瑶是一碰就碎的薄瓷。
    见关瑶说不痛,还责备道:“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你不痛,我却是心疼的。”
    这真是……离谱得有些荒唐了。
    本来关瑶才是个热切的性子,以前勾捞裴和渊时,她常有殷殷情思堆聚在胸,总有喷薄的爱意亟待宣之于口,憋在心里委实难受。
    可几回下来,却发现裴和渊霎雨霎晴难以捉摸,指不定哪句话就让他淡了眉眼,她才稍有收敛。
    但这才多久,一朝失忆而已,她夫君这般嘴甜,既像被她传染了性子,又像更胜她一筹似的。
    好不容易从浓重的茫然之中抽身的关瑶,终于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了,她急道:“明日便回顺安,夫君不怕被陛下降罪么?”
    裴和渊看了看她急到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眉骨耸起:“你在担心为夫?”
    他执起关瑶的手,凑到鼻边嗅了嗅,噙笑看她:“娘子的手好滑,搽的什么膏子?好香。”
    砸来两个问题,关瑶一时不知该答哪个。
    她直着手臂,看裴和渊用唇去蹭她的指关,痒嗖嗖的触觉直达心腔,让人脑子一片混沌。
    “安心,不会有事的。”裴和渊语调缠绵,嗓音中满是笑意,他悠悠道:“我既失忆,这不是病症染身么?还有我这臂上的伤,都是不该继续公差的理由。”
    他之所以会下决定明日便回,便是有把握能被批允,被免罪。
    至于原由,这大琮皇帝,定然要喜出望外的。
    裴和渊拿指腹挠了挠关瑶的脸:“方才可是被我吓到了?”
    关瑶哽了下。
    夫君愿意与她亲近,自然是她梦寐以久的场景,可几个时辰前还与自己冷脸相对,甚至几日前还要将自己赶回顺安的人,这会儿却跟呵胶一样黏着她,怎能不让关瑶失措?
    关瑶嗫嚅道:“夫君当真不记得我,又何以,何以接受得这样快?”
    犹记得自己在青吴时,她也看到过一个失忆的男子,可那男子醒来后连家中父母双亲都不认,对妻子更像陌路人。
    对比起来,自己夫君接受得未免太快了些?
    还是说……不管谁唤他夫君,他都能接受?
    想到后头那个可能,关瑶的目光顿时有些哀怨。
    似能通读人心似的,郎君喉间溢出声带着气音的笑,如清泉潺潺,听得关瑶耳根子都酥了。
    “若为夫说,娘子从上到下都是为夫迷恋的模样,娘子可信?”郎君皎如白玉的脸上,有着暖阳般的宠溺。
    关瑶喃声:“夫君是说,对我一见倾心么?”
    岂止一见倾心?简直就是他梦中神女。
    略有凉意的指尖逐一在关瑶脸上点着:“娘子这眼,这鼻,这唇……都是为夫喜欢的。娘子的身段也好,纤秾合度,多一分则臾,减一分则瘦……”
    说着,裴和渊矮下身子,埋在她半干的发中吸了口气:“就连这头青丝,也是至合为夫心意的。”
    发丝被嗅,关瑶猛地打了个冷颤。
    一见倾心的戏码她不是不信,当初她自己对夫君便是这般的。虽然她始终也觉得夫君对她是有意的,可问题是……她夫君之前好似对她的相貌并未沉迷成这样?
    时刻含着眷眷情思的眸子,像要将她溺庇。
    怎一个痴字形容得了?
    人失忆一遭,眼光还能有翻天的变化?
    还是说,夫君本就爱惨了她,先前是一直压抑着自己?
    这般主动积极的情意牵绵,像极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黄梁美梦。
    “叩叩叩——”
    湘眉在外通传:“郎君,吴启方才来转陈,说是梁大人寻您。”
    “知了。”应是应了,裴和渊却仍是不急不缓地帮关瑶绞干了发,才包住她的手,凑到耳边说了句:“早些用膳,晚上等我。”
    鼻间喷出的热气磨人耳屏,关瑶玉颈处细小的绒毛簇立起来,连带着腕脉都博博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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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关瑶的居院,裴和渊经过一处鱼池时,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
    未几他停下步子,面无表情地解下那枚平安扣,“扑嗵”一声,抬手掷入池中。
    而他才出去,湘眉便皱着张脸问关瑶:“小、少夫人,郎君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我也不知。”关瑶无意识地撩着自己的头发,耳旁似还回荡着郎君的喁喁情话,那般浓情蜜意,让人很难不心荡神移。
    而且夫君还说了,让她晚上等他。
    莫不是今晚便要……
    想起那晚在客栈中听到的痛呼,关瑶攥了攥袖摆,一颗春心似要跃出嗓子眼。
    她是不是……得提前喝一剂能止痛的麻沸散?否则痛得太过,她怕是会把夫君给踹下床。
    另座楼室之中,闻听裴和渊决定的梁成潜一改往日和善,正青着张脸质问裴和渊:“老夫听说你方才给陛下去了谏纸,且打算明日便回顺安?为何这般鲁莽?”
    “况你虽失忆,可这症并不影响你公干,你未获批允便擅归京都,这般任性定然要被重罚的!”
    对比梁成潜的疾言厉色,裴和渊却轻如流云地笑了笑:“梁大人,下官是失忆而并非失智,我欲回顺安,自然有充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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