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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关瑶愣在当场。
    她听人唤过无数次的美人,哪怕是年岁如这般小的男娃娃,唤的那也是美人姐姐。被人这样固执地骂作坏人,真真是头一遭。
    她这么花容月貌慈眉善目的,由头到脚,是哪里像坏人了?
    “娘子。”清冽的声音飘来,客栈门前,裴和渊正负手而立,身后跟着抱了一堆零嘴的吴启。
    见关瑶发现自己,裴和渊踱步近身:“娘子怎么出来了?”
    人来人住的街道,靠得近了,又闻一声低低的“小馋猫”钻入关瑶耳中,隐有责备之意。
    关瑶早已不是昨日的怂人,她拿眼腻了裴和渊一下:“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你囚着的雀儿,还不许人出来觅个食么?”
    被人瞪了,裴和渊却弯起唇角笑了笑。
    只要是他的雀儿,别说是嗔他了,就是拿拳头打他,那也是甘之如饴的。
    看了眼在朝湘眉要钱的小贩,以及滚在地上的糖葫芦,裴和渊伸手牵住关瑶的尾指勾了勾:“娘子竟要亲自出来觅食,没喂饱娘子,实是为夫之责。”
    关瑶也是看过话本子的人,怎能听不出这还浑人在拿话调戏自己?可偏生这等腥膻话又能当正经话解读,让人骂也无从骂,只能使手掐了那硬腰一把。
    而论起来,裴和渊明明看都没看那小男童,那小男童却明显在见到他之后,突然神貌不安,甚至抱住那妇人的腿瑟缩起来。
    哭腔变作哭嗝,还不敢大声抽噎,只见到两侧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关瑶大感惊奇。
    能止小儿哭啼,她夫君还有这般效用?
    听说刚出生的小婴童至爱哭闹了,那以后他们生了孩子,是不是就能扔给她夫君去带?
    想到这一层,关瑶视线投向裴和渊。
    说起来,听闻有些男子胸肌硕大,比起妇人的也不遑多让,也不晓得她夫君……
    不对。夫君这般清瘦文弱,不大可能如那些武将那般壮硕,除了,除了梆硬的某处……
    “又在肖想为夫?”额头被轻轻拍了拍,噙着谑笑的眸子望来。
    “好生脸皮厚的人,哪个肖想你了?”关瑶啐了他一口。
    裴和渊躬身凑来:“是么?可我听吴启说,你肖想我四年有余?他还说你非要跟我来亭阳,说离我一日,便记挂得睡不着觉?”
    见主子们旁若无人地当众打情骂俏,吴启与湘眉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无奈。
    对吴启来说,他昨夜里也是易了妆的,倒是不怕被认出。只没想到今日便遇着这对母子,且还是先被他们少夫人给遇到了。
    他看了看那妇人,见她手里还揣着个小包袱,知是拿了些药准备揣着他们给的银票离开,便压着嗓子上前道:“无事了,你们走吧。”
    卢氏见了关瑶与裴和渊的穿着打扮,便知这对是贵家夫妇。她原还怕自己儿子惹事被为难,现下听得吴启让走,当即点头如捣蒜,抱起儿子便疾步离开了。
    裴和渊握着关瑶的手,目光无意识地侧了侧,正好与伏在卢氏肩上的男童视线相对,吓得那男童小脸煞白,连忙埋低了头。
    收回目光,裴和渊贴近关瑶咬耳根子:“好了,刚才是为夫失言。其实是为夫肖想娘子,初初见娘子的第一面,便想把娘子拘在身边,占为己有。”
    这便是瞎说八道了,见她的第一面,明明连她模样都没瞧清。
    关瑶握拳捶去:“巧言令色。”
    裴和渊将那绵软的拳头包在手心,温声道:“娘子就是再打我也不要紧的,只要娘子不离开我,任你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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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哉哉行路几日,又到了江州地界。
    裴和渊把这趟回程走得如同游历一般,说是要带关瑶在江州多玩几日,还真就没有立时启程了。
    这晚夜话,夫妇二人不知怎地,谈及了裴和渊在江州时的生活。
    裴和渊倒坦荡,将头埋到关瑶颈窝:“娘子是想问我那生母?”
    “痒。”关瑶去推他,反被捉住手咬了一口。裴和渊笑道:“明日我带娘子去墓前祭拜,娘子可愿意?”
    关瑶不假思索便道:“既是夫君的阿娘,也便是我阿娘了,我自然是愿意的。”
    裴和渊未接她这话,只轻轻浅浅地笑了几声,那笑,并不达眼底。
    翌日起来后,关瑶被带去了一座立着墓碑的山林。
    那山林间墓碑,还是两座土坟相连的。
    据裴和渊所说,一位是他生母,而另一位,则是他外祖母。
    墓前石碑上的字痕迹很深,但都瞧着极为生硬,一横一竖零落支离,像是被不识字的人比照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有个别还需要认真盯着看上几息,才能认得出来。
    见那墓碑前有果品烛台,关瑶惊讶地向裴和渊投去一瞥。
    裴和渊淡淡笑了笑,从容解释道:“我雇了人看坟的,时年时节,都会有人来上香。”
    关瑶恍然大悟:“我还道是婆母尚有旧亲戚在,会时常来祭拜呢。”
    见火已燃起,关瑶曲了曲膝正想下跪,却被裴和渊一把搀住:“江州独有的习俗,非是清明重阳,祭拜仙人不用下跪。娘子有心便好了,烧纸这等粗活,让他们干就是了,别脏了你的衣裳。”
    “还有这等习俗呢?”关瑶瞠大了眸子。蓦地又想起在陈宅时,也曾听他说过杯子落地便不能再要酒的习俗,不禁感叹道,她夫君……真博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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