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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输家,关瑶自是被动的那个,她本就浑身绷紧,蓦地对上裴和渊淬了火的目光后,更是惹得心悸不已。
    “我,我去沐浴。”关瑶寻了个借口,准备离开这令人发烫的内室。裴和渊早有准备,一把将人捞回怀中,低声道:“我说过,娘子身上出的汗,都是香的。”
    关瑶倔起颈子,视死如归地说了句:“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送个东西给娘子罢了,娘子莫怕。”说着,裴和渊自袖中掏了块布料出来。
    那布料关瑶识得,是她曾用做披帛的绫布。而这块该是洒了些金粉,在灯烛之下还闪着熠熠光线,晃人眼瞳。再观那几根细细的吊绳,分明便是个兜衣模样。
    极透极薄的一层布料,放在郎君掌中,他掌心的纹路都仍旧瞧得清晰。
    轻轻搓了搓,衣料相磨的沙沙声传入耳腔,酥人颈骨。
    “这份礼,上回便想送给娘子的,可惜那晚娘子睡太早了,未能用上。今夜……倒是个极好的良辰。”
    “娘子若穿上这物,对为夫来说,便比那百颗核桃还要管用。”
    纱质兜衣烫人耳目,喁喁荤话熏人面庞,关瑶拧了拧身子,泥鳅般自男人怀中挣脱出来。
    “跑什么?”裴和渊把眼一眯,震慑与威压随之而来。他拉着长音道:“愿赌服输,娘子还不过来?”
    跑是跑不了的了,关瑶再度被拉入怀中,鼻尖撞上男人胸膛,腰肢亦被掌得牢牢的。
    愿赌服输四个字架得关瑶下不来台,方才在马吊桌上主动喊赌的豪情壮气,一下子像瘪了气的鞠球般恹恹。
    她咬了咬牙,抓过那兜衣:“怕你不成?穿就穿!”
    这七个字砸在地上有多响亮,帐儿一揭后,关瑶便哭得有多大声。
    昏沉之中,似在发着梦中梦,男人发着飘的声音渡入耳扉:“我与娘子是宿世姻缘,娘子可有印象?”
    心弦乍响,关瑶惊恐地向后一仰:“什么意思?你上辈子也折磨过我?”
    “喵呜——”
    梦境与现实相接,猫儿的叫声刺得关瑶耳膜痛了下,她缓缓睁开眼。
    花青莲帐乌金承尘,玉柱之上,蹲着只白毛绿瞳的猫。
    幸好,是青吴的居院。
    关瑶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而愠恼地挠了挠被面,发誓再不胡思乱想,省得再梦见那位阴魂不散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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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大琮若论何地最为宜居,青吴城最是能排上名次的。
    这处四季如春,纵有雨水光顾也只是片刻浇淋,多数时候,都是气序清和的好天气。
    裴絮春在纪宅住了几日,每每寻关瑶说起裴和渊之事,都被关瑶拿旁的话给挡了回去。甚至为了堵嘴,关瑶还拉着这位躺了几年伯府姑娘在青吴四处游玩,亦是消耗她的体力。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按青吴风俗,这一日,是放纸鸢的好日子。
    扯放纸鸢,普通人家求的是除病消灾,小儿奔之清利明目,而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则是祈求美好姻缘。
    这日关瑶带着裴絮春出外放纸鸢,后头还跟了个纪雪湛。
    为了讨好她,让她试坐那木鸢,愣头磕脑一根筋的纪小郎君转个不停,围着关瑶献殷勤。
    见那纸鸢飞了满天,纪雪湛还孜孜不倦地与关瑶说若能坐上木鸢飞得那样高,便可如仙人般俯瞰山河,定是绝美的体验。
    喋喋不休半晌,纪雪湛口都干了,正逢关瑶让喜彤买的几碗冰送了过来,她端起一碗递过去:“渴了?可要吃冰?”
    纪雪湛气噎,见关瑶百说不通,便把目标转向裴絮春。
    裴絮春到底是沉睡好几年的人,瞧什么都自有股新鲜劲儿,加之纪雪湛又能说会道,一时好奇心涌上心头,便应了他去仔细瞧瞧那木鸢生得如何,听听纪雪湛是怎样制成的。
    关瑶忙提醒裴絮春:“二姑娘瞧瞧就好了,莫要真听他的坐上去。他上回跟那古籍学着造了个连弩车,结果箭没发出来,木车倒撞毁了宅子里一整面墙,还压伤了两个路人,可见是个极不靠谱的。”
    这话一届,引得在同片花篱之下躲荫的几位姑娘都吃吃笑了起来。
    “表姐!”纪雪湛红透了脸,羞得只顾擦汗:“那、那当真是意外!”
    裴絮春亦是听得发了笑,对关瑶点头道:“弟妹放心,我就去瞧瞧。”
    她想去,关瑶也不好阻,便让喜彤跟着一起,不能真让纪雪湛把人给忽悠上去。
    没了纪雪湛的聒噪,关瑶美滋滋坐在躺椅中,搅动瓷碗中一粒粒的冰果子。
    那冰果子约莫指甲盖大小,中间或是冻着花瓣,或是凝着煮熟了的蜜豆,拿瓷羹轻轻一搅,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舀上一个放入口中,便在舌尖慢慢融化,沁凉的冰汁流入喉间,恁地清甜。
    便在关瑶美滋滋享用这冰果子时,忽闻得一阵小小的骚动。方才还在惬意聊天的姑娘家,忽然个个面若桃瓣,嘻笑嗔骂间,目光偷偷瞥向某处。
    嘁嘁喳喳地,即使半卧在藤椅之上,关瑶也能感受到一颗颗跃动的女儿心。
    关瑶心觉好奇,便含着两颗冰果子,循着姑娘们的视线侧头望去。
    这一望,霎时如泥胎木塑般,僵在当场。
    盖因花篱尽头,站着位年青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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