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柳氏竟也跟要她同行。
需知以往的各式宴,柳氏要么是拿照顾自己那病秧子夫婿作挡,要么就是单独一人行动,宛如个隐迹之人。
而即使小世子总爱到容知院耍玩,她这个当大嫂的,却也与关瑶半点算不上亲昵,是以今日主动提起同行,不得不令关瑶心中生奇。
妯娌二人共乘一辆马车,柳氏问道:“听说弟妹怀这胎反应有些大?近来可好些了?”
“好些了,谢大嫂关心。”
关瑶答了这句,柳氏又问她眼下喜酸还是喜辣,甚至还使劲往关瑶的肚子上瞟,像是恨不得立马推测出关瑶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关瑶一一应过,又顺口也问了句:“大伯身子可好些了?”
提起这事,柳氏面色便不自在起来。
先前被关家送来的贵价药材所滋补,临昌伯裴胥弘的身子才见有些好转,可后来关瑶与裴和渊闹和离,关家自然没再往伯府送珍材。断到如今,他们又哪里好意思开口问取。
于赧然之余柳氏又不免有些羞恼,开始疑心关瑶是故意这么问,或是其心不正故意给自己难堪,或是想反从自己口中得知些什么。毕竟府里府外的传言,委实梗在心口实在令她极不舒服。
气氛有些凝滞,柳氏再不复方才那般假意热络。关瑶乐得清闲,也没主动挑什么话题。
待到秦府接着秦伽容时,竟意外发现麓安也在。
许久不见,明显能感觉到这位县主有了变化。不仅目中神光有些发黯,骄矜与傲慢也收敛了许多,未见以往肆言无忌的张狂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空洞迷惘的神情。
可即使如此,相互打过招呼后,麓安还是盯着关瑶的小腹瞧了足有半柱香的光景。
闲话几句后,各怀心思的一对姑嫂并一对妯娌,结伴往宫中去。
待到入宫后关瑶与秦伽容□□,方知近来秦扶泽在与麓安闹和离。
自帝位换人后,任谁都看得出来麓国公府被当朝打压得有多厉害。而看着仍旧对自家儿子爱搭不理各种鼻孔高扬的麓安,秦府二老曾私下里暗示过秦扶泽可行和离之事。
秦扶泽此人虽瞧着风流不像话,实则骨子里却也并非如表面那般不羁。他嘴上或许不说,可到底是做了夫妻,也曾想好好待麓安,与这位结发妻子生儿育女共度此生,因此并未应承父母的私示。
可前些日子这对夫妇于某回吵闹时,麓安却不小心搡了前去劝架的秦伽容一把,险些把大着肚子的秦伽容推得滚下长廊。
因着这事,活了二十多年的秦大公子,头回发了天大的怒。
据秦伽容所说,她兄长的脸刹那便拉了下来,眼神沉得像要吃人,甚至主动问麓安是否当真过不下去,想与他和离。
可那时刻,麓安的气焰却去了下半,一时哑言了。
亦自那日后,秦扶泽与麓安便冷战起来。
原来平日里嘻嘻哈哈怎么瞧怎么不正经的人动起怒来,竟那样折磨人。
秦扶泽那张嘴不止花还犟,似铁了心要与麓安分开,连书房也不住,直接搬去了隔壁院子。而麓安也不知怎地,往常总恨不得活剐秦扶泽的人,却在这个嫌弃了许久的夫婿跟前发起怯来。
拉不下脸求好,又或者是想不通自己为何而怯,麓安便在今晨以浑浑沌沌的状态去了秦府,邀秦伽容一道赴宴。
虽她并未多说什么,可主动来寻自己,秦伽容也知她多少有低头认错的意思。
聊完秦扶泽与麓安,秦伽容又调侃起关瑶来:“你倒想一出是一出,闹了和离又闹分房而居,也不怕你夫婿趁机打野食?”
“哪里来的这种好事?我倒希望他见一个爱一个,治治自己的病。”关瑶不遮不盖道。
“说什么怪话?这是还巴不得你家裴大人是个多情鬼花心种不成?”秦伽容拿眼横她:“有个纵着你的夫婿,你就作吧。哪天人家开了窍,发现野花比家花香,在外头养几个外室捧几个红颜什么的,你就晓得哭了。”
关瑶连忙叫停:“你就别给我造美梦了,真有那一天,恐怕我要去庙里给菩萨还愿。”
“瞎说八道,你就嘴硬吧。”
二女插科打浑瞎聊了几句后,秦伽容小声提醒关瑶:“你可小心些你那大嫂,我瞧她今天老是偷瞄你,活像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毕竟眼下外头可不少人在传,说你夫婿要取替她夫婿爵位的。”
关瑶笑了笑:“一个爵位罢了,犯得着么?再说了,我夫君今时今日的官位,不比他一个赋闲在家的伯子有实权?”
“啧,人说一孕傻三年,你才怀多久就拎不清事?”秦伽容拿手指戳她脑门:“爵位可以世袭,官位可以么?”
关瑶嗯嗯啊啊地应和了几句,明显对这事并不上心,把个秦伽容看得直摇头。
过会儿,秦伽容又捧着肚子问了句:“对了,灵儿公主……可还好?”
提起贺淳灵,关瑶眸子黯了黯:“情绪稳定好些了,听说刚开始那会儿她日也哭夜也哭,后来怕惹我爹爹阿娘伤心,便逼自己不去想那事,还主动安慰他们。”
提起贺淳灵,到底免不得让人想起已逝世的关贵妃来。
秦伽容长叹一口气,与关瑶许久无言。
二人到底都是孕妇,走不了多久便打算找个地方歇脚。却不曾想刚寻着个敞亭,却见那亭子里头,坐着才与她们分别不久的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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