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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开始,顾玉汝就不再出门了。
薄家开始淡出人的视线,但依旧被圈着,最近朝堂上已经顾不上什么薄家,关于邵元龙是否该被停职吵了一阵,紧接着就被提督这个位置该选谁岔开了话题。
为了这个位置,最近朝堂上已经快打疯了,所有人都跟疯魔了一样,各种攻讦诋毁,已经连着有数个高官落马,俱是因为被人提了名,转天就被人拿着铁证弹劾。
人证物证俱在,否认都没办法否认,还没升官先进了大牢,这在历朝历代的朝斗中并不罕见,但因为一个位置打成这样的还真罕见。
没有人意识到异常,甚至连康平帝都成了个摆设,每次上朝就是听着下面吵,关键是他并不阻止这一切,就是眼睁睁看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前夕,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官员按制要开始休沐,众人才恍然发现竟然要过年了。
趁着这时候,顾玉汝进了趟宫,把八斤和水生接回了家。
……
其实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薄春山是被人陷害了。
但上面没说话,大理寺和刑部那里也没结果,就只能一直拖着。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薄家的下人和看守薄家的官兵们也混熟了,偶尔出去买些东西也是允许的,毕竟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吃饭,只要东西买回来让人过一遍没什么问题,就能运进去。
也是何总管会做人,经常让府里的护卫和家丁端着好酒好菜,去寻那些官兵喝酒。这些官兵大部分都是巡捕营的人,巡捕营的兵卒来自京营,都是行伍出身,本身是十分敬佩薄春山的,可职责所在,不过在规矩之内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薄家开后门。
所以这个年节,从外面看去,薄家冷冷清清,可里面却是十分喜庆,又是张灯结彩,又是贴年画换门神,一片要过年了的气氛。
八斤和水生本来心中忐忑,回来一看,顿时放松了心情。
两个孩子缠着爹娘说话,尤其是水生,这孩子平时看起来很安静,这一次跟爹在书房里说了很久的话,事后顾玉汝问爷俩在说什么,两人都不告诉她。
是的,薄春山可以出书房了。
其实他早就可以出来了,你想想他是那么老实被关着的人?每天晚上他都会跑回房,抱着媳妇睡大觉,天亮了再回来,进行得十分顺利,一直没被人发现过。
现在过年了,哪还有把人继续关在书房的?顾玉汝找看守书房的人提了提,对方回刑部问了一下,回来说只有三十初一两天可以。
两天就两天吧,有胜于无。
所以三十这天,一家四口过得格外开心,一大早薄春山就带着水生祭了祖,下午吃团年饭,晚上守岁。以前每次过年八斤和水生都守不过子时的,可今年大概跟往年不一样,两人都陪着爹娘守过了子时。
等外面下人放了迎新岁的鞭炮,一家四口才各自回房睡了。
……
初一是一年之始。
按理说薄家今天是没什么事的,若是薄春山如今官位还在,今天他应该要参加大朝会,而顾玉汝作为命妇,应该要进宫朝贺。
可薄家如今是戴罪之身,自然不用做什么场面了,就在家里待着。
与薄家宁静安宁相比,宫里就热闹了许多。
按照往年的规矩,今天皇帝宴请朝臣,皇后宴请一众外命妇,宫筵会从下午一直摆到晚上。
坐在首位的潘皇后,一改早先病殃殃的,而是满脸红润,气色不错。
与之相比,一直坐在斜侧方的僖皇贵妃,就显得沉默很多。
能进宫的哪有几个傻子,自然看得出其中区别,当然表面上她们是不会说什么的。
宴过一半,僖皇贵妃就借着身体不适告退了。
潘皇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也没说什么。
其他人也心领神会,是身体不适?可能是心里不适吧。
潘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禀道:“贵妃离席,是因为那位薄夫人进宫了。”
薄夫人?顾氏?
潘皇后皱起眉:“她进宫来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可能是早上的大朝贺没脸来,却又不甘心被排斥在外?皇贵妃被其视为靠山,她不巴结别人,总是要巴结皇贵妃?”
因为宴上还有许多人在,潘皇后也不好跟宫女耳语,只说了一句盯着她什么时候出宫,就不再理会这件事了。
过了有两刻钟的样子,有人来回禀说顾玉汝已经出宫了。
……
与此同时,顾玉汝正走在西华门那个幽深的城门洞里。
天很冷,今早还下了雪,她裹着厚厚的白狐毛披风,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八斤和水生也是穿得厚厚的,三人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几个丫鬟也穿得十分厚实,低着头跟在后面。
进城门时有禁军把守,出了城门洞,到外面还有一层禁军把守。
一行人往外走时,禁军们的目光已经落在一行人的身上。
看似纹波不动,其实早就在心里核实了一遍进去时和出来时的人数,这都是守宫门的禁军们的必备技能,一旦发现不对,就会把人叫停下盘查。
宫门外停着两辆马车,正是薄家的马车。
所有人一一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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