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一进宿舍楼,迎面就碰上王淑慧打着蒲扇往外走。
七月的天太热,乡下人都喜欢去屋外乘凉。
相对比白天的高温,夜晚的微风里透着些沁人心脾的舒畅,王淑惠几个女知青,每个人都搬了竹椅或小板凳,显然都是吃好晚饭去纳凉顺便聊聊天放松心情。
此时见到聂雪,王淑慧让其他人先走,拉住了她说话。
“谢谢淑惠姐,明早请你吃鸡蛋。”
聂雪没想到庞津海会来还东西,诧异了一瞬,但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于是勾唇笑笑没多说什么。
王淑慧停下叫住聂雪一是因为被拜托了给人帮忙办事,二其实是想要知道聂雪与庞津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见到聂雪毫不伤心还微笑着要送她鸡蛋,那八卦的熊熊火光燃烧得她简直比听到有鸡蛋吃还激动。
“小雪你是真想通了啊?”
聂雪正要往里走呢,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王淑慧死死拉住了,那架势似乎她不说出点一二三就要跟她扯皮一晚上。
聂雪还赶着去抄书呢,于是快刀斩乱麻:
“淑惠姐,我已经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并打算为之奋斗一生……现在我饿了先去吃饭,我就不打扰你乘凉啦。”
聂雪说完,直接拿手掰开了王淑慧的手指,走得利落干脆毫无负担。
王淑慧望着聂雪潇洒离开的背影,啧啧称奇。
肚子里搁着一堆想法,她快速迈开脚步往外走,等放了凳子在其他女知青旁边那么一坐,她嘴巴顿时憋不住了:
“刚才我把庞津海同志还东西的事情告诉聂雪同志,她居然一点儿不伤心,还告诉我有新的人生目标了,你们说奇不奇?”
“是不是强颜欢笑啊,她都扒拉人家好几个月了,听说下乡都是为了庞津海同志。”
王淑慧一开话题,立刻有人附和。
然而小道消息比较灵通的周兰却神神秘秘地探过头来低声道:
“说不定是真的,我听说聂雪今天去劳家屯了!劳家屯上个月可是来了个超级俊美的男知青,我看过劳家屯女知青给人画的小画像,简直天仙下凡不过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聂雪不过见异思迁罢了。”
“真那么俊俏吗?”
王淑慧听到周兰的话语,好奇心上来忍不住追问,却听周兰又是赞叹又是可惜:
“我远远看过一眼,看背影就比庞津海俊俏十倍!不过听说那人冷酷无情不好相与……说不定有断……咳咳……就是不喜欢搭理女同志……”
王淑慧听了,忽然理解了什么似的用力一拍大腿:
“聂雪在庞津海这里反正也是热脸贴冷屁股,都是贴,叫我也换个更俊俏的……”
庞津海这一天要完成两天的任务量,因为早上去的晚,中午都没午休拿着镰刀在水稻田像机器一般奋斗了他来海家屯最卖力的一天,收割完水稻感觉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
摸着夜色扶着酸痛的腰黑着脸往回走,路过女知青宿舍外的小道时,却听到知青们悄悄在讨论什么。
瞧见里面王淑慧激动的脸颊,他还以为能听到聂雪后悔莫及的八卦,哪成想躲到树后面一听,耳朵里却钻进聂雪爱上别人的劲爆新闻。
“不可能!”
出于男人的蜜汁自信,庞津海第一时间在心里否定了八卦消息,然而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本就因为过度劳动磨红的手指此时在无意识惶恐之下居然抓进树皮,被毛糙的木刺扎得鲜血往外冒。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被呛。
当庞津海回过神察觉到手指的疼痛又不敢惊呼正龇牙咧嘴满脸扭曲之际,一阵微风吹过,他颈上又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庞津海怒火中烧用手一掸,颈项里的东西没有了,这阵扎心的痛楚却又迅速传递到他原本完好的左手。
原来,庞津海偷听的地方找的不好,夜色掩映加上他没有细看,旁边居然有一颗生了刺毛虫的枣树。
刚才刺了他的,正是被风吹落的扭动刺毛虫。
被刺的地方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刺痒感,但毛孔里的刺不能挠,挠了会刺得更进皮肤到时候肿痛更严重。
左手忍着刺痛,右手冒着血。
庞津海咬紧了后槽牙往宿舍走,时不时脸色扭曲僵硬下脖子,来到男知青宿舍楼下差点儿被当成某种在夜色出没的怪物。
第5章
“啊!”
“庞津海同志?”
“你干嘛这样冒出来,吓死人了!”
男知青们正在树荫下乘凉,顺便听酷爱山村惊悚故事的小缪讲他最近跟村里老人打听到的怪异传说。
虽然这个时代提倡科学不搞迷信,但人类对于神秘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斥些本能的敬畏,尤其大晚上听故事,即便一群男人围坐,在小缪一惊一乍的渲染语气下,几个人内心还是犹如紧绷的玄,要不是怕被人说胆小,估计在场已经走得只剩小缪一人了。
可偏偏关键紧张剧情时,庞津海面容扭曲姿态怪异地从夜色中冒出,这幅样子顷刻间吓得知青小赵从竹椅上弹坐起来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惊呼。
人吓人吓死人。
随着小赵的手指颤巍巍一指,其他几个男知青均感觉滑在颈项处的晚风带上了阴森森的凉气,就连讲故事眉飞色舞的小缪都僵硬了背脊,生怕自己惹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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